約莫跪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小太監喊了聲“禮畢”,眾人方起身,再次回到車中。
不一會,外麵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偶爾還能聽到幾聲抽泣,顧七掀開簾子想要看一眼,卻被旁邊的太監一把將簾子拽了下來。
“各宮娘娘下山了,大人還是回避些好。”
顧七一驚,忙坐直身體道:“是,怪我唐突了。”
聽著外麵陸陸續續的腳步聲,雖心裡好奇,卻再也不敢掀簾。
“鄭老將軍要節哀啊,保重身體才是。”
外麵好像是元承熙的聲音,顧七將耳朵貼到邊上,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謝陛下體恤,臣感激涕零,無以為報!”
這蒼老的聲音,難道就是元承熙口中的鄭老將軍——鄭旭?
“舅父,上車吧。”
這是元哲的聲音!
直到周圍的腳步聲由密變疏,聽到一聲“駕”,馬車動了起來。
顧七坐在車裡,看不到外麵的情況,但元哲、鄭旭和趙煜之間的關係如今已明朗,再加上一個柳紀綱,儘攬文臣武將,難怪元承熙會心有忌憚。
瀾國的內亂越嚴重,對於邊疆戰事便越有利。
看來還是要繼續接近元哲,找準時機挑撥他們叔侄關係才是。
馬車吱吱呀呀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停留了一會兒,便聽到有人在外麵敲車道:“裴啟桓,坐那麼久不累麼,下來走走。”
顧七掀開簾,見常彬在外站著,幾丈之遠,十幾輛馬車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這是去哪了?”
常彬順著顧七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哦,陛下他們去陵園了。”
“咱們不去麼?”
常彬瞪了顧七一眼,說道:“皇家陵園,隻有皇親國戚能去。除了皇後娘娘,各宮娘娘都去不得,更何況你我?”
“哦。”顧七望著前行的馬車,陷入沉思。
“你先下來,我有事同你講。”常彬又敲了敲側壁。
顧七回過神,忙起身下了馬車。
很快,宮門口又恢複了冷清模樣,門口的守衛持械筆直站立著,一臉冷漠。
“你的腳怎麼了?”
顧七衝常彬笑道:“皮外傷,不礙事。”
常彬架起顧七一隻胳膊,兩個人就這樣往翰林院走去。
一路上,常彬始終圍繞著元哲的八卦問來問去,弄得顧七哭笑不得。
“聽說了嗎?”
聽到他冷不丁的一句話,顧七納悶道:“聽說什麼?”
常彬四下一望,悄聲道:“陛下跟哲王殿下的事。”
“什麼事?”
常彬看著顧七,眼神透著一股懷疑:“你跟哲王殿下這麼親近,竟不知道?”
“知道什麼?”
難道他說的是那場家宴?
常彬皺著眉頭道:“前兩日,有人見哲王殿下醉酒回的小院,你怎會不知。”
顧七遲疑幾許,隨後點了點頭:“這我是知道的,當日是陛下設的家宴,邀請哲王殿下前去飲酒。”
“那你可知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
顧七開始回想,後來不過是元哲醉酒而回,再後來就是見元承熙。這並無不妥。
常彬注視著顧七,似乎想從顧七這裡知道些什麼。
顧七看著常彬,搖了搖頭。
常彬歎了口氣,壓著嗓子說道:“怕是當日宴席之上,哲王殿下惹陛下不快。”
顧七追問道:“你又不在宴席上,是如何得知的?”
接近翰林院,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起來。常彬剛要張口,見迎麵來了人,又咽了回去。
待那人走遠後,方開口道:“這也是我聽了多方消息,自己猜測的。聽說宴席過後,陛下便把隨身侍奉的小太監抓了起來,第二天那小太監便被殺了。”
“被殺了?”顧七一聲驚呼,嚇得常彬忙捂住顧七的嘴。
隨身侍奉的小太監,難道是李冒?
顧七心跳開始加快,緊緊攥住常彬的手問道:“哲王殿下,跟這個小太監又有什麼乾係?”
常彬將手抽出來,望了望周圍,說道:“想必家宴之時二人發生口角,陛下不能拿哲王殿下如何,隻好找個小太監撒氣。據說那小太監,被拔了舌頭,活活疼死的!”
拔舌?
顧七腳下一軟,險些摔在地上。
常彬忙拽住顧七的胳膊,才沒讓顧七摔下去。
若常彬所說的小太監,便是李冒,那他被殺,難道是...
“常彬,如此駭人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常彬並未察覺到顧七的不適,說起話來依舊雲淡風輕:“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東一嘴西一嘴的,不就拚湊出來了。不過這也是我的猜測,具體的情況誰也不知道,有人說是那個小太監說了忤逆的話,還有人說那小太監是奸細,說了什麼機密之事...”
是啊,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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