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顧七穿了身淺藍色衣衫,開門而出,衝著爬上牆頭的紅日打了個哈欠。
“先生好早。”
循聲望去,戎狄從東麵武校場而來,看到顧七笑著打起招呼,露出一排皓齒。
“戎將軍這般刻苦,難怪能鎮守青州,護我瀾國百姓!”
戎狄搔了搔頭:“強身健體的玩意兒,若能為守衛疆土儘一份力,也算沒白活!”
正聊著,晏楚榮從旁邊廂房走了出來:“戎將軍。”
“晏大夫也好早!那謝...”戎狄剛想開口道謝小姐,又恐晏楚榮不知道,暴露女兒家的身份,終是不妥當,心直口快的他,硬是將話咽了回去,改口道:“謝泠怎樣了?”
“昨夜喝了醒酒湯,想來再晚些就醒了。”
“哦。”戎狄出了一身汗,站在院中有些冷,大方道:“先生和晏大夫先去廳上坐坐,我去沐浴更衣,順便吩咐廚房做些可口小菜,一起吃個早膳。”
顧七和晏楚榮紛紛朝戎狄淺鞠一躬:“有勞。”
戎狄抄小路徑直奔了後院。
“走吧。”
顧七轉頭看去,晏楚榮又恢複之前模樣,笑起來如沐春風。
想來是昨夜的傾訴,解開了心結。
顧七開心笑了起來,顛著步子湊到晏楚榮身邊:“走吧!”
二人並排走在廊簷下,止不住地笑。
再往前走,便接近正廳了。
顧七穩了穩步子,挺直身板,眼中笑意漸漸消失。
晏楚榮亦是如此,又恢複那幅孤傲模樣。
太陽攀了上來,透過廊簷,光照在廊下柱子上。
旁邊灑掃的丫鬟小廝見到顧七和晏楚榮,紛紛行禮:“裴大人、晏大夫。”
入了正廳落座,丫鬟奉上熱茶。
半盞茶的工夫,便有丫鬟上前,領著二人直奔後院。
戎狄換了身灰藍相間的套衫,站在門口,見顧七和晏楚榮踏步而來,笑著迎了上去:“殿下說前廳晚些要招待州牧言書卿,恐吃飯的味道散不出去,便將席麵擺在我房中了。”
“好,叨擾將軍了。”
“嘿嘿,先生哪裡話!”戎狄抬手拍了顧七一掌,隨後衝丫鬟道:“你且下去吧。”
“是。”
踏入房中,元哲已於桌前端坐。身著墨色大褂,領口、袖口處皆鑲著金線,腳踏黑色鑲金短靴,那青白相間的圓玉掛在腰間,明黃穗子異常顯眼。
“殿下。”
“嗯,落座吧。”
顧七剛要坐在下首,被戎狄一把薅起:“先生,您鄰著殿下。”
說罷,自己一屁股坐在下首位置。
“謝泠呢?”
“回殿下,還未醒。不然臣去喊她?”
元哲抬了抬手:“罷了,給她備一份,晚些送到房裡去。”
早膳不過粥和小菜,中間一碟素包。
顧七喝了碗粥,又抓了素包塞進嘴裡。
再看戎狄,亦是嘴裡滿滿當當,吃得正香。
反觀元哲和晏楚榮,倒是吃得斯斯文文。
簡單早膳過後,晏楚榮回了廂房。
顧七和戎狄便跟著元哲移步前廳喝茶。
五更天時,戎狄便招呼了小廝到州牧府前候著,茶還未喝,便有小廝跑了進來:“殿下,將軍,言大人來了!”
戎狄放下茶盞,坐在圈椅上,渾厚的聲音蕩在整個廳中:“嗯,領進來。”
顧七站起身來,稍稍向外探出頭去。
見一身穿絳色朝服的官員隨著小廝慌張踏步而來。這男子佝僂著身子,年歲同馮睿一般無二,比馮睿高些,眼角堆滿細紋,想來是常笑的緣故。
顧七垂首彎腰:“拜見言大人。”
那人被嚇了一跳,尷尬笑了兩聲,邁著碎步子到前廳恭敬行禮:“拜見殿下,拜見戎將軍。”
元哲於主位坐著,咽下口中茶水,“嗯”了一聲。
戎狄起身,準備介紹顧七。忽想起昨日到紅袖樓,同那江銘川報上的名諱是“顧公子”,元哲並未反駁,許是刻意藏了身份。
想到這,他不由得暗暗自喜,這麼多年跟在元哲身邊,總算有點長進!
“青州如今多少人口?”
許是沒想到,元哲會問這等問題,州牧言書卿有些發懵。但混跡官場,說話的本事,還是有的。
言書卿扯起皮子笑了起來,眼角皺紋加深:“回殿下,年前幾個月曾問過幾位郡守,距離現在時間比較久遠,恐無法回答出個確切數字來。”
意料之中。
顧七挑了挑眉。
元哲亦是心中有數,若無征兵或者抓壯丁修建工程,怕是郡守都不會關注各縣人口的增減情況。隻每兩三年由各縣縣令更正戶籍人口,再上報給郡、州,至於呈上國都的數字,更是不準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