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躁動,啞然失笑。
快速將手收回,淡淡說了句:“休息會吧,明早還要趕路。”
顧七見他這般反複無常,心中忐忑不安,哪裡還敢入眠?
從後腰掏出匕首藏入袖中,交疊在胸前,半眯著眼,目光鎖在元哲身上。
直捱到黑夜褪去,一縷金色的光照進來。
顧七輕歎口氣,將匕首彆到身後,起身出了馬車。雨後清新的空氣裹挾著淡淡的雜草香,令人神清氣爽。少頃,眾人陸續下車,出來透口氣,又簡單吃了些乾糧,便繼續趕路。
好在餘下兩日天氣晴朗,馬車行進的速度加快,在陽光明媚的午後,抵達荼州。
守在城門樓子上的兵,遠遠便看見幾駕大馬車駛來,忙通知打盹的哨官。
待眾人到城門口,車夫將通關冊子遞了上去。哨官一看是鎮國親王,忙令守城的兵讓出前路,並派一人急匆匆去到刺史府上,通知薛沛林。
“臣等恭迎哲王殿下!”
緩緩拐過街角,又經過長長巷子,終沿著筆直的青石板路,徑直到刺史府前停下。
刺史府的小廝從車尾拿出馬凳,扶著馬車中的人悉數下了車。
顧七跟在元哲身後,捶了捶發酸的腰,向前望去,薛沛林站在中央,左右兩旁跟著郢江郡郡守李景浩和趙德勳。隻見薛沛林朝前邁了一步:“殿下,一路辛苦。”
顧七挺直了身子,恭敬作揖:“薛大人。”
“嗯。”元哲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姑娘們:“這幾個,是荼州被拐女子。將各郡守喊來,晚些將人領回去,好讓人一家團圓。”
“是。”
“爹爹。”
一聲奶裡奶氣的呼喚,引得顧七和元哲同時轉頭。
孫平望著刺史府高牆大院,心生恐懼,躲在晏楚榮身後,隻露出兩隻眼睛:“我想回家。”
顧七湊過去,蹲下身來:“平兒乖,晚些帶你去見外祖父。”
“外祖父?”
“嗯,”顧七隨即抱起他來,細細解釋道:“你外祖父家在荼州,乾爹帶你去見個禮。屆時平兒便可以自己選擇住在哪邊了。”
“裴兄弟,”趙德勳麵露驚訝,指著孫平問道:“這孩子是哪來的?”
顧七笑了笑:“說來話長,咱們先進去吧。”
薛沛林亦心生疑惑,卻並未多問,陪著元哲進了刺史府。
幾個人坐在前廳吃茶,聽顧七將青州一行娓娓道來,從先前的心驚膽戰到後麵的哀歎連連,講到動情之處,就連李景浩都頻頻幾次落下淚來。
“想不到,青州一行竟如此凶險。”
顧七看著李景浩發紅的眼圈,笑道:“好在都過去了。江銘川被哲王殿下一刀斃命,拐賣的線也就斷了。”
“什麼!”旁邊坐著的趙德勳聲量抬高,激動起身!
“陛下不是說...”
“事出有因。”元哲黑著臉,眉頭緊蹙:“此事本王自會向陛下解釋。”
趙德勳瞠目結舌,坐下來不再多言。
不到一個時辰,各郡守便匆匆趕來,彙聚在刺史府前廳。臉上洋溢著難以言表的激動,朝著元哲恭敬行禮後,便拉扯著顧七東問西問起來,顧七被問得煩了,便一兩句話帶過,不再細細描述詳情。
元哲見顧七被眾人圍住,又是拉手又是扯肩,麵上閃過一絲不快。他重重放下茶盞,鎮住了雜亂的說話聲:“喚你們來,不是嘮家常的。”
“殿下恕罪。”
“此次我們帶回了一些荼州被拐的女子,”顧七從包袱中拿出幾個郡守謄抄的拐賣名單,分發到各人手中:“大多是三年前這批,至於七年前和十五年前的,時間太過久遠,又被拐賣到各處,需要慢慢尋。你們去到後院,將她們領回去。”
幾位郡守領了單子,便跨步出了前廳。
周護手中拿著單子,直望著顧七:“裴大人,借一步說話。”
顧七點了點頭,隨著周護到院中。
“大人,前幾日,荼州連下了幾場雨。”
果然,顧七沉下眼眸,歎了一聲:“我們在半路上,也遭了連日的雨。”
“您走之後,我們幾個便著手遷村的事情。眼下...”周護頓了頓,愁容攀到臉上:“若再不著手治水的事情,隻怕雨水多起來...”
“我明白,”顧七拍了拍周護的肩膀:“尋找被拐女子一事,會托給旁人去做。待今日將帶回來的女子安排妥當,明日便商討清淤築堤的事情。”
周護眉頭舒展,朝著顧七淺鞠一躬:“大人聖明!那我先去後院。”
“等下。”顧七拉住周護,悄聲問道:“馮睿近來如何?”
“馮大人,在牢裡自戕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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