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恢複安靜,偶聽到燭火劈啪聲。
顧七偷著打了個哈欠,用力眨眨眼。
忽然暗了下來,顧七回頭一看,桌上燭台燃儘,滅了。
僅臥房一盞燈,勉強發出昏黃的光。
“罷了,休息吧。”
顧七連連點頭,起身便要往外走。
“去哪?”
“回殿下,臣,去外間。”
“不用。”元哲站起身來,抄起床上外衫,遞到顧七眼前:“幫本王穿上。”
“啊?”顧七抬頭,看見剛包紮好的傷口,麵露擔憂:“這樣夜了,殿下要去哪?”
“給你騰地方,”元哲抓過顧七的手,將衣衫塞到她手中:“本王去外間。”
“殿下真是折煞臣了!”顧七垂下頭來,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殿下快快休息吧,您身上還有傷,不好再受磋磨了。”
“那你呢?”
“臣不困。”話剛說完,便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元哲抿嘴一笑,雙臂展開:“伺候本王穿好衣服,既不困,便說說正事。”
顧七強打著精神,點了點頭。
直到湊近,才發現元哲身上存著細細傷痕,緊實的肌肉勾勒出流暢線條,整個人健壯筆挺,腰腹隱約存著溝壑,猶如立在林中的翠竹,又似紮根半山的鬆柏,透著威嚴肅穆,不容褻瀆。
“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元哲的聲音從頭頂灌入喉嚨,顧七咂舌攢眉,不知如何回應。乾脆裝沒聽到,彎腰垂頭,細細捋著腰間大帶。
“裴啟桓?”
“臣在。”
大手覆在腰間玉指上,輕輕一拽,將顧七擁入懷中!
“殿...殿下!”顧七嚇得哆嗦,抵著堅實胸膛,不停朝外推。
“彆動,”箍的力道更緊了些,下巴貼著顧七額頭,沙啞的聲音透著絲絲懇求:“讓我抱抱,就一會兒...”
顧七不敢再動,搭在肩膀上的手向外撇著,恐觸到肩頭傷口,引他慍怒。
“本王怕是,病入膏肓了。”
聲音伴著強勁心跳,從胸腔傳入耳中。頸間傳來片片濕潤,擁著自己的人,似是落淚了。
顧七不知該作何回應,喉中湧出酸苦,化作輕輕歎息。
打更聲響,醜時。
“殿下,早點歇息吧。”
“殿下?”
顧七微微仰頭,卻隻能看到下巴。
“殿下?”
直到鼾聲入耳,顧七這才發現,他睡著了。
“唉。”稍稍掙弄,交疊在腰上的大手仍未鬆開。隻好環著元哲的肩膀,一步步往床上挪。
“咣當”一聲,二人雙雙倒在床上。
“這都不醒。”顧七嘟囔一句,小心掀開肩頭衣衫,見包紮完好,未有鮮血滲出,放下心來。
忽然,腰間大手張開,朝前一攬,顧七整個人被擁了過去!
掙脫不開,就連翻身都不能了!
許是那胸腔裡的心跳太快,竟引得自己心跳加速,臉頰滾燙!
好在頭埋進胸膛,不會有人發現,那白淨的一張臉,此時已是通紅。
燭火發出劈啪聲,光照在元哲半張臉上,纖長睫毛微微顫動,直挺鼻梁下,一抹薄唇正勾著笑。
直到天色清明,聽到鳥兒嘰喳聲。
顧七緩緩睜眼,燭火不知何時燃儘,滿台的紅蠟。
察覺到懷中異動,元哲大手一箍,摟緊了些,佯作囈語:“這豬未免瘦了些。”
豬?
顧七雙眼一瞪,恨不能給他一巴掌!
思前想後,終是慫了。她清咳兩聲:“殿下,該起了。”
呼吸聲忽然重了起來,帶得胸腔規律起伏,腰上的手也不再動彈,似是又睡過去了。
門口傳來淺淺腳步聲,元哲登時睜了眼,警惕朝門口望去。
顧七被箍在懷中,亦豎起耳朵,靜靜聽著。
“噓,可彆說話。”
“少將軍,這不太妥當吧?”
“你懂什麼?我這是關心兄弟!裴兄弟這小身板,不知折騰一夜,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要不,我去給他熬個補湯?”
元哲不禁笑出聲來,顧七見他醒了,登時臊紅了臉!
一把推開元哲,起身走到門口,猛地開門!
趙德勳正靠門聽著,身子不受力朝屋裡跌去!
“嘿嘿,對,對不住啊!”趙德勳揉著屁股,憨笑兩聲,朝裡間床榻望去...
“殿殿殿殿下!”
趙德勳嚇得麵色鐵青,迅速起身,朝元哲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