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啊?”顧七仰頭,見元哲攤開大手,滿眼柔情望著自己。她搔了搔頭,憨笑回應。
元哲劍眉微擰,說話聲透著些許嚴厲:“手,遞過來。”
一隻小手猶猶豫豫朝前伸,他不自覺屏氣,壓著心頭歡喜,卻還是在指尖輕觸的一瞬間,忍不住揚起手來,緊緊抓住了它!
顧七嚇了一跳,欲急急抽手,卻動彈不得。
“天越發冷了,以後出去要多穿些。”元哲板著臉,待焐熱了小手,又握著摩挲三五番,才依依不舍鬆開。
微鬆的瞬間,那小手便“嗖”地縮進袖中,埋入腰間再不出來。
元哲無奈地笑了笑,從床頭拿起手爐,遞了過去:“這個給你。”
“謝殿下。”顧七身子前傾,兩隻手從袖中鑽出,捧著手爐回正身體。
晏楚榮給的藥已經吃完了,月事一來,便疼得受不住。橫豎元哲已知曉所有,自己反倒輕鬆些,乾脆將手爐往懷裡一推,焐著自己的肚子,緩一緩身體不適。
“把這個喝了。”
顧七抬頭,順著修長的手指望去,小方桌上,放著一個盅。她湊上前,探著頭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湯裡,放著枸杞和大棗。
“殿下,這是什麼?”熱氣蒸騰,一股甜香帶著淡淡辛辣鑽入鼻腔,好像是甜水,怪好聞的。
“薑糖水。”元哲抬手,理了理顧七鬢邊碎發,柔聲道,“昨夜你蜷縮不得安睡,想來是月事影響,把這個喝了,能緩一緩。”
堂堂男兒,竟比自己這女兒家,知道的還多!
顧七尷尬笑了笑,把薑糖水喝得一乾二淨。且不論是否能緩解腹痛,至少喝完之後,周身暖和,鼻尖甚至冒出細汗來。
元哲好像會變戲法。
一會兒拿出個肉乾,一會兒拿出塊點心,晚些又遞給自己好些黃澄澄的小橘子。靠在床沿吃吃喝喝,竟險些忘了正事。
顧七擦了擦嘴,將手中剝開的橘子放到放桌上,正色道:“殿下,臣想回荼州之前,進宮一趟。”
“為何?”元哲從方桌上抄起橘子,掰出一小瓣送到顧七嘴邊。
小口微張,叼住橘瓣,快速咀嚼咽下,眼露興奮,喋喋不休道:“臣想著,殿下身負重傷,不好再獨自趕路,必然是要趙德勳護送的。如此一來,便要再尋一人,護送臣去荼州。”
他沉沉笑了兩聲,修長的手指捏著橘瓣,朝前送去:“本王陪你回去。”
“這怎麼行!”顧七身子後靠,推開了他的手,緊皺著眉頭,“傷還未痊愈,最好是哪裡都不要去。”
元哲眉間帶憂,眼角堆起的笑意也消失殆儘。他凝眸望著顧七,無奈地歎了口氣:“這麼說來,你已經找好人了。”
顧七微驚。
自己可什麼都沒說,怎就被他猜出來了?
她憨笑兩聲,搬起矮凳朝元哲跟前湊了湊:“殿下,今兒臣出去的時候,碰見了一個大人物!”
元哲沉眸,將橘瓣塞入口中,幽幽道:“碰見唐鶴了?”
“殿下真是神了!”顧七扒著元哲的胳膊,不遺餘力拍著馬屁。這諂媚模樣,像極了巴結高官的兵卒子。
薄唇緊抿,頓時陷入沉思。
並非是自己料事如神,而是鳳楚纖前腳剛剛彙報了唐鶴回都的事情。
出城遇刺一事,特意留下幾個活口。趙煜雷霆手段,刑審的法子更是多樣,縱是如此,也沒能撬開這些人的口。若不是這幕後主使來頭太大,幾個人扛得住這般折磨?
唐家兄妹,一個是宮中貴妃,一個是赫赫有名的雲麾將軍。奉命回都之前,打聽國都的事情自是手到擒來,也隻有這等人物,才敢如此膽大,行刺親王。
“殿下?”
元哲深吸口氣,抬手掐了掐額頭,愁容更甚:“不要入宮了,也不要獨自出城,本王必須要跟著你才放心。”
提起唐鶴,元哲想到的,竟然是遇刺一事。
顧七不由得皺了皺眉。
回城時,自己曾細細想過。
元哲在朝堂提出政改,定然引起了文臣不滿。可文臣多半是酸腐子,最認忠君愛國這一套,即便是馮睿這等叛臣,亦不敢輕舉妄動。貿然行刺親王,是要誅九族的。
她唇角微微勾起,眼底騰起寒氣:“想來,這雀鴻樓的主子,是唐鶴吧?”
元哲抬眸,眉間稍稍舒緩:“不錯,你既想到這,也該知道此次出行,必將凶險萬分。”
政改,損傷了文臣的利益,斷了百姓死讀書的念頭。在另一方麵,也造成了雀鴻樓的銀錢損失。雀鴻樓的主子勢頭越大,和文臣之間的關係便越緊密,人脈自然也會越來越廣,錢權膨脹,自是什麼都不怕的。
如此看來,唐家勢力不可小覷,就連元哲也要賞幾分薄麵。
隻是不知,唐家,到底是靠了元承熙,還是獨樹一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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