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奶聲奶氣的呼喚,直接融化了一顆心。
“平兒!”顧七高聲應著,笑著蹲下身來。
孫平鬆開元哲的大手,邁過門檻後張開雙臂,送上一個小小擁抱。
未等回攬,便見他後撤一小步,跪了下來。
赤色鑲金的長襖,襯得小臉粉嘟嘟的,煞是可愛。偏這軟乎的小臉硬板著,嚴肅的眉眼倒和後麵的元哲有幾分相似。
隻見孫平跪下磕頭,起身又搭著小手深鞠一躬,恭敬道:“孩兒今天,就回外祖父家了,特來拜彆。”
不過是回去過年,竟說得這般正式。
顧七笑著抬頭。
見元哲背著手站在門口,一張臉嚴肅認真,嚴厲的眼眸稍移,同自己對視片刻後,微抿的唇角才微微上揚。
所謂言傳身教,便是如此吧。
孫平小小年紀,正是教導的好時候,若想他知書達理,須得從很多細節之處抓起。
自己這般隨意,險些毀了元哲精心教導。
她斂起笑容,站起身來:“嗯,回去莫要一味貪玩,要記得多讀書,勤練武。”
“孩兒謹記在心。”
元哲跨步而入,一把抱起孫平,如水目光落在顧七身上:“本王要送他回去,你若收拾好了,不如一起。”
“好啊。”她淺笑應著,上前捏了捏孫平的小臉,“我去小廚房看看,裝一些他喜歡吃的糕點。”
“不用了,”元哲沉聲應道,“吃的玩的,還有些布匹,都裝車上了。”
“還是殿下想得周到。”
三人穿過熱鬨的小院,走到門口時,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循聲前望,正見驛使背著淺灰的包袱,騎馬奔來!
“殿下,國都密信!”
“嗯。”元哲微微蹙眉,接過信來。
顧七稍稍側頭,雖不認得這鐵畫銀鉤的字跡,卻認出了旁邊的黑藍蓋戳,那是趙家獨有的信章。
元哲清咳一聲,還未說話,她便明白過來:“既是國都來的,想來事情緊急,殿下不妨先去處理,臣一個人去送平兒。”
他搓著信封,糾結兩番後點了點頭:“也好,那你注意安全,送完便回來。”
直看到馬車吱呀前行,元哲才攥著信急忙奔回府中。
這是趙煜的親筆信,兩頁紙寫得密密麻麻,寒暄不過兩句,便直接入了正題。信中主要彙報了三件事,其一是回應自己先前的書信,告知蘇鎧已安排妥當;其二是準備到江北大營赴任的官,皆被都察院彈劾,隻得暫緩;其三,則是趙子舒的事。
“來人,”平靜的臉上頃刻間愁雲密布,他沉著臉,衝小廝道一聲,“把徐太醫喊來。”
不消片刻,徐碩便急匆匆奔到前廳。
“丸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徐碩弓著身子,搖了搖頭:“臣無能,至今都沒能破解那一味不明成分的藥。不過......”
元哲眉心緊蹙,身體微微前傾:“不過什麼?”
“不過,裴大人昨個給了我兩顆藥,是百藥堂掌櫃照著那丸藥仿出來的,氣味相近,但還沒來得及細細查看。”
他凝目沉思,疑雲又起,低喃了一聲:“這百藥堂的掌櫃,倒真是不簡單。”
徐碩忽然紅了臉,搔頭笑道:“是,巫卓姑娘醫術高明,又心地善良.......”
元哲眼尾稍抬,瞥了一眼。發現裴啟桓和徐碩,對這掌櫃印象極好,不禁多疑。
可一個小小醫者,能掀起什麼風浪......
裴啟桓聰慧至極,若這掌櫃真有問題,也定會發現端倪。
他不再多想,隻笑著調侃一聲:“還從未見你對哪家的姑娘如此上心。”
“殿下說笑了!”
“好在裴啟桓聰明,沒有把全部的希望押在你身上。”元哲輕歎口氣,又嚴肅地皺起眉頭來,“趙煜來信,說趙子舒對丸藥並不知情,隻當是尋常補藥,送給了兩個丫鬟。”
徐碩垂著頭,默不作聲。
這解釋,太過牽強。可眼下並不知曉元哲的想法,貿然開口回應,隻怕惹他不快。
趙家與哲王殿下沾親帶故,若殿下有意放過,又何必自找麻煩。
一眾的丫鬟小廝在院外忙碌,嘈雜的聲音湧進前廳,襯得廳上格外安靜。
元哲劍眉緊蹙,在腦中捋著事件始末,全然沒有留意到,門口有人。
自兩日前,薛沛林便對徐碩處處留心,恐怕錯過重要信息。
就在剛剛,看見徐碩神色匆匆出了房,頓時心提到嗓子眼,壓著顫抖的身子,等了半盞茶的工夫,才悄悄湊到門口。
他緊捂著胸口,將耳朵貼到門上,恰聽到徐碩的聲音:“那這丸藥,還查麼?”
“查,自然要查。”元哲冷哼一聲,微眯的鳳眸裡射出淩厲的光,“趙子舒為人陰毒,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當初就應該狠心些,斷了她入宮的路。”
薛沛林臉色一僵,沒想到可憐無助、單純善良的小孫女,竟被人說成毒辣的婦人!
“本王實在擔心,她會對陛下不利,”元哲扶額歎氣,“再給你一月時間,若還尋不出解藥,你便回都,守著陛下去。”
“好,”徐碩麵容嚴肅,搭著手淺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