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著耳熟,卻實在記不得什麼時候聽到的了。
他沒有多想,直接憨應一聲:“大人說的是。”
正說著,便看見長街拐角處,跑來一個人。
“裴大人!”
李景浩循聲前望,指著疾奔的身影道:“大人,是周護。”
二人朝前迎了幾步,見周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糙黃的臉映得通紅。
“大人,出事了!”未等追問,他便一把抓住顧七的胳膊,急得腦門出汗,“快,快跟我來!”
顧七一驚,忙拉著周護上了車。
馬車沿著長街直奔向城外,到溫泉林方停了下來。
下車時,見道旁站著十幾個糙漢。
“大人!”靠前的一個漢子見顧七來,“咣當”跪了下來,眼淚鼻涕橫飛,“大人救命!”
餘下的幾個人也紛紛跪了下來,不一會兒便傳來此起彼伏的嗚咽聲。
“這是怎麼了?”顧七眉心一皺,欲拉這男人起來。
在荼州呆久了,百姓對幾個官的脾氣秉性了如指掌。裴啟桓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對百姓極為寬容,若出了事情,找他定是沒錯的!
那漢子不肯起身,乾脆抱住裴啟桓的小腿,哭得更凶!
周護黑著臉,朝那漢子踹了一腳:“沒規矩,裴大人讓你起來,便起來回話!”
幾個爺們聽到周護的話,紛紛止了啼哭。
顧七站在道邊,從百姓絮絮叨叨、顛三倒四又雜七雜八的敘事裡,捋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你們才出洐州沒多久,便遇到賊人了?”
幾個人站在旁邊,用力點點頭。
她凝眉沉思,又走到板車跟前看了看,追問道:“之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沒有。”周護湊到跟前回了話,眉頭皺得極深,“會不會是有人起了歹心,要搶水?”
“斷無可能。”顧七抬手撥了撥車上的木桶,“你看這些桶,被砍成這樣,哪裡還能裝水。”
“那便是惡意破壞了。”周護臉色陰沉,不由得生出些陰謀論來,“難不成是洐州的百姓,或者洐州的官......”
“倒不至於......”她猶豫地搖了搖頭。
並非沒想過這一層,先前洐州大部分精壯的漢子,都來荼州做活,難免會導致洐州勞力減少,影響農耕建設。
可自己與洐州州牧謝淮打過交道,此人雖精明,卻並不惡毒。沒有他的授意,洐州郡守想來不會擅自做出這等事。
隻怕這個事情,同那個人脫不開乾係。
“且先放著吧,我得同殿下商量商量。”她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空桶,準備回去。
“大人,隻怕不妥。”周護急忙拉住她,眼眸半斂,低聲道,“這批是要送去國都的,中途水灑已經耽誤了幾天行程,若再耽擱下去,隻怕朝廷怪罪......”
“那也得等。”顧七無奈的歎了口氣,“你放心,這兩日便有答複,先讓他們再準備一車。”
周護點點頭。
回到刺史府,便直接奔去後院,進了元哲的廂房。
元哲端坐桌前,手捧著書卷,揚眉掃了一眼:“去城外了?”
顧七麵露驚訝,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見鞋麵上沾著泥土,衣擺上還掛著一個枯草枝。
“殿下真是好眼力。”她憨笑兩聲,站在門口撣了撣土,小心翼翼湊上來,“殿下,臣......”
“坐下說,”元哲執起茶壺,給她添了盞清茶,“潤潤嗓子,緩一緩再說話。”
“哦。”顧七乖坐下來,兩口茶水喝下去,頓時緩解了喉嚨乾痛。她探著身子,麵露愁容:“殿下,送去國都的溫泉水,出了洐州城,便撒了。”
元哲垂頭看書,並沒有留意她的神情,隻淡淡應了一句:“回來再裝就是了。”
“並非是一不小心弄撒的,是有人存心破壞,”顧七一急,抬手按下他的書,“臣仔細看了看,木桶上都是些刀劍砍鑿的痕跡,會不會是......”
元哲劍眉微蹙,整個人肅了下來:“唐鶴?”
她抿著唇,點了點頭:“若沒有按照規定日期將水送過去,隻怕朝廷怪罪,運送溫泉水的百姓會遭殃啊。”
元哲神色一凜,狹長的眸子蘊出冷意:“唐鶴是越發大膽了。”
“唐鶴已經回了國都,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好斷定是他所為,”顧七乾咳一聲,直言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溫泉水,按時送到國都。臣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