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攀升,照著巍峨的城門,熙熙攘攘的主街,喚醒了國都新的一天。
“這真是天公作美,連刮了兩天大風,今兒竟停了!”趙德勳著一襲青衫,騎著碩馬緩緩前行。
天氣回暖,顧七卻仍穿著厚厚的雲紋白袍,即便這樣也依舊覺得冷,又在外披起一個薄薄的披風。聽到他的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是啊,天公作美。”
“我說,”趙德勳朝身後的馬車望了一眼,俯身湊她更近些,一臉八卦,“你是不是,看上柳湘凝了?”
她挑了挑眉,一臉無辜:“為何這麼說?”
“你本不是張揚的性子,平日話並不多,”趙德勳眯了眯眼,壞笑起來,“可昨個晚宴上,倒像是變了個人。”
的確,昨夜話多了些。
一來是為了吸引大家注意,以後說話會更有分量;二來是為了將話題引到郊遊上;三來,確實是準備拉近同柳家的關係。
顧七不置可否,垂著頭摸了摸馬兒的頭。
豈料趙德勳笑了兩聲,隨即哀歎道:“你若喜歡柳湘凝,殿下可怎麼辦呢?”
“什麼意思?”
他抿了抿嘴,探過身子將聲音壓得極低:“你同殿下,不是……不是那種關係麼,你如今移情彆戀,豈非傷了殿下的感情?”
顧七一驚,登時咳了起來!
“胡說八道什麼!”她眉心顯怒,言辭甚厲,“這等辱人的話,怎能從少將軍嘴裡說出來!”
趙德勳被嚇了一跳,見她如此生氣,惶惶直起身來:“對不起啊,是我胡言亂語。”
隻有小題大做,才能讓這少將軍收斂些。
顧七拉著臉,冷了他半晌。見他蔫得垂頭,方幽幽開口:“非議親王,單這一項罪名,就夠你挨板子了。我同哲王殿下,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趙德勳癟了癟嘴,連連點頭:“是我失言。”
“少將軍,裴大人!”
二人同時回頭,見宋清瑤掀開簾,本就圓潤的一張臉,鼓起嘴來可愛異常。
她眨了眨眼,聲音猶似孩童:“能不能快些,我們都坐得腿麻了!”
趙子英坐在裡麵,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懟道:“你嫌慢,便一個人騎馬去,催我兩個哥哥做什麼?”
“他們走得這樣慢,還說不得了?”宋清瑤噘著嘴,將頭撇到一邊。
“本就沒有邀請你,”趙子英不甘示弱,嘀咕一聲,“是你自己非要跟著。”
“你!”宋清瑤氣得紅了臉,當即便要跳車。
“好了,”一旁靜坐的李穆禾,上前拉住她,溫柔道,“小姐妹拌嘴,難道還記仇不成?你既嫌慢,讓裴大人快些就是了。”
柳湘凝正笑看熱鬨,聽到李穆禾這樣說,頓時犯了小心眼。
好似言外之意,是裴啟桓拖慢了速度。
她冷著臉,說話也陰陽怪氣起來:“要我說,裴公子今兒就不該來,更不該組織大家出去玩。”
李穆禾尷尬地笑了笑:“是我說錯話了,你也忒小氣了些。”
“行了,都坐好,要出城了。”趙德勳板著臉,強行結束了無聊的拌嘴。轉接回過身來,小聲道:“瞧見沒有,這柳家小姐,可沒你想象的那麼溫柔。”
“我自然知道。”顧七細眉微挑,嘴角噙著晦暗不明的笑。
父母嚴苛,雖教育得柳湘凝溫婉大方,卻也讓她在骨子裡生出些許叛逆。在外人麵前,端出大家閨秀該有的模樣,在朋友麵前,卻毫不遮掩自己原本的天性。
好似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活得恣意些。
多好的姑娘。
隻不過以後,要永遠活在壓抑痛苦裡了。
“你在想什麼?”
顧七回過神來,半眯的眼睛恢複如常:“沒什麼,咱們快走吧。”
出了城門一路西行,侍衛在官道兩側持刀而立。
幾個小姐妹,徑直朝野林奔去,一路走走停停,欣賞春景。
不消片刻,便將兩位公子遠遠甩在身後。
趙德勳隨手薅了根草,叼在嘴裡:“裴兄弟,計劃何時回荼州啊?”
“年初荼州便開始動工了,”顧七緊盯著前麵幾個人,淡淡應道,“有殿下坐鎮,倒不用著急回去。”
“哦,那便多住幾日,”他又薅了幾個狗尾草,在手中折了起來,“到時候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