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味道了，林秋緣一想起綠油油的臘八蒜，總覺得吃了那玩意兒，眼前會出現小人兒，所以她一次都沒夾過。
“彆說了彆說了，”陳家和打斷道,“光是想想都覺得手疼了，估計一會兒奶就要喊我們去剝蒜了。”
言出法隨，陳家和話剛落下，就聽見何氏的聲音從後頭傳來，正是叫他們剝蒜來著。
“來來來，幫奶把蒜取下來剝上……”
“奶，你這是在做什麼？”
何氏手上拎著一包東西，陳氏則拿了個小竹簍，裡麵墊滿了穀草，隨後二人就把那包東西放進竹簍裡，又蓋上一層穀草，還倒扣了個竹簍上去，端進了灶房。
幾個娃娃手上拽著蒜鞭，不明所以。
“做臘八豆呢，下飯得很……哎呦，就是水豆豉，你們都愛吃。”何氏隨口答道，見幾個娃娃麵麵相覷，這才換了個簡單的說法。
“可真有意思，隻要是臘八這天做的東西，都可以加上臘八的名字嘞！臘八蒜，臘八豆，臘八粥……奶，那咱們什麼時候做臘肉香腸呀？”陳念把蒜皮扒拉開，仔細地剝著皮，想到愛吃的肉肉，也不由得笑出聲來。
娃娃們都蹲著，何氏老寒腿受不住，便拎了把小凳子來，跟幾個娃娃圍在一起剝蒜，聽小孫女問，這才答道，“快了，你爹去跟劉師傅兒約了時間，不是十五就是十六，咱們村裡也有好幾戶人家要殺年豬，劉師傅兒說都排在一起，方便些。”
“咋，念丫哪顆牙想吃臘肉香腸了？讓奶看看……”
“奶，我……”
“舅婆，你看，我的牙牙也想吃肉嘎嘎……”
冬至自覺地張大嘴給何氏瞧，幾個大一些的娃娃笑作一團，“傻冬至，你要是說你的牙牙想吃，舅婆會說把你想吃東西的牙牙拔掉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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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一聽立馬把手裡的蒜放下，雙手捂住嘴巴，一臉驚恐，手上的蒜味兒熏到了眼睛和鼻子，沒一會兒，冬至就打起噴嚏來，眼睛也被熏出了眼淚，何氏肚子都笑疼了，連忙把冬至帶去洗了把臉。
朱氏幾人速度也快，第一舂的年糕全都搓成了均勻的年糕條，整整齊齊地碼在簸箕裡曬著，隻等著曬乾了再泡進清水裡，這樣年糕能一直保存到年後都不壞。
飯後，一群人繼續把剩下的年糕給捶了出來，娃娃們也趁機吃了個肚圓。最後還是抱著小初一的衛氏提醒他們晚上的菜很豐盛，娃娃們才停下伸向年糕的罪惡的小手，老老實實地寫起作業來。
年糕微微定型，何氏就喚了幾個娃娃當起了跑腿，給這家送點，又那家送點，等娃娃們從村西頭竄到村東頭，還沒到家就被肉香給香迷糊了，傍晚的溪江村都彌漫著一陣肉香。
這兩年村裡人養雞賣炭逮蛐蛐兒，先富的帶動後富，家家戶戶都攢了不少銀子，就連村裡出了名的幾家破落戶家裡都能時不時傳飄出點肉香。
他們家也算是徹徹底底在溪江村站穩了腳跟，溪江村的幾十戶人家也顯現出空前的團結。
往年年底總會有不少糾紛，徐村長也得揣著手去幫忙“判案”，左右不是你多挖了我家一鋤頭泥，就是張家的雞啄了王家的菜，李家的狗攆了劉家的鴨之類的事兒。
或許是包裡鼓鼓囊囊，腰杆也硬了些，大家也不再這般斤斤計較，倒讓打起十二分精神等著去調和矛盾的徐村長白提心吊膽了。
幾個娃娃走在路上，逢人看見了，就喚住他們，這家給把瓜子，那家給幾個橘子……等幾個娃娃回家，滿滿當當的籃子提出去，又滿滿當當地提回來，隻不過最開始提出去的是年糕，提回來的是各種小零嘴。
他們家院子裡也彌漫著一陣肉香，林秋緣一踏進灶房就聞到了大骨頭蘿卜湯的味道，其間還夾雜著鐵鍋燉大鵝的香味。
“哇！娘！鍋裡頭是不是放了洋芋？”林秋緣深吸一口氣，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可不是？還放了粉條，還彆說，上回那粉條放進去，吸了汁，可下飯嘞！”柳芸娘一邊說，一邊把灶裡頭的大柴給退了出來，就用文火慢慢燜著。
“娘，您說，要是加點酸菜進去，會不會更香？”林秋緣口水橫流，歪頭問道。
“二回可以試一下，這都快出鍋了。”柳芸娘點點頭，不過，酸菜燜大鵝她還真沒試過。
晚飯上桌，娃娃們便有些迫不及待，但還是很守規矩地等著”最年邁”、“年紀最大”的陳舅公動筷。
陳舅公夾了一筷子蘿卜，娃娃們也緊隨其後，飯桌上沒一會兒又嘻嘻哈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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