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隨意吃了點，灶房裡就忙活開來。
家家戶戶的灶房都沒空著，炊煙嫋嫋升起，在村裡頭的娃娃們也被陸續喊回家，洗洗刷刷，洗個邋遢，下一回洗澡，那可得等到年後了。
娃娃們最先被抓去洗澡，除了陳念、冬至和小初一年紀小一些，大娃娃們都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爹娘的幫忙，畢竟讀了幾年書，羞恥觀念和隱私觀念還是養成了的。
林秋緣手裡拿著個絲瓜瓤泡在浴桶裡頭，正仔仔細細地往陳思思的後背打泡泡。
算起來她們也有五六日沒有沐浴了，因著大人們說冬日天氣冷，洗澡不要洗太勤，免得著涼，尤其是已經年底，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這個年可就不大好過。
林秋緣幫陳思思擦完背，又轉過身來，任由她表姐幫她擦背。
沒辦法，小胳膊小腿的，她實在是夠不著後背。
“思思？秋緣？你們洗過了沒有？彆洗太久，等哈水冷了！快點洗，洗完了來院子裡頭洗頭哈！”
朱氏的聲音伴著木桶放地上的磕碰聲從外頭傳來，估摸著是陳念幾小隻已經洗完澡了，陳思思和林秋緣立馬回了句馬上就好，二人便開始抽出洗澡帕開始上下左右搓搓，隨即又把帕子拉進水中蕩一蕩，擰乾後就從她們的小浴桶裡頭站起身，一腳跨出了浴桶。
二人隨意地用帕子往身上擦了擦，因著洗澡，浴房的窗戶被推開一小條縫，冷風從外頭灌進來，倆女娃娃渾身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二人撈起衣服就哆哆嗦嗦地開始穿，浴房裡頭隻聽見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聲音。
“呼，表姐我穿好了，你呢？”
“我也穿好了！可真好聞，你聞聞，我覺得身上都是柚子葉的香味！”
陳思思把胳膊伸過去，林秋緣彎腰嗅了嗅，那叫衣服提神醒腦。
“果真好聞呢！嘻嘻……就是咱們的腦袋……我覺得都有味兒了！”
林秋緣皺眉，剛剛還不覺得，現在洗完澡，隻覺得頭皮都在發癢了，這都好幾年了，她還是有些不大習慣好幾日不沐浴……
“走，咱們出去洗頭去，讓我爹幫我們提水，我幫忙你搓……”
陳思思也覺得頭上不自在，一手抱起臟衣服，一手拽起表妹的手就往外頭跑。
大概是擔心小初一走路跌跌撞撞又把一身搞得臟兮兮，他的搖籃小床都被搬到了院子裡頭，小家夥現在就被“關”在了搖籃床裡頭急得抓耳撓腮，上躥下跳的，滿臉都寫滿了“我想出來”。
“姐！抱！”
小初一看見陳思思走過來，瞬時間眼睛都亮了，對著陳思思就伸出了胳膊。
陳思思徑直走過搖籃，把懷裡的臟衣服放到洗衣台旁邊的木盆裡頭，這才轉身走到搖籃旁逗起堂弟來。
陳念和冬至洗完澡洗完頭，連帶著小初一的搖籃一道，被帶去了隔壁院子，倆小家夥坐在秋千上，笑聲快把天都掀翻了去。
熊媽媽和許佳賢提著東西來時，老遠就聽見幾個娃娃笑鬨的聲音，不由得腳下的步伐都邁得更大了些。
茶枯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陳氏便把它同皂角、無患子、側伯葉、老乾薑等一道熬煮，又加了豬油和不少香到刺鼻的桂花，製成了洗頭皂，把茶枯的味道壓製住了幾分，味道也好聞了許多。
林秋緣洗完頭，正弓著腰站在天井裡頭用手指頭一點一點地、慢條斯理地梳理頭發。
剛剛洗完的頭發用乾帕子一絞，林秋緣有些發乾的頭發便會不由自主地絞在一起，若是此時不把它們分開，次日起床，那頭發可得絞成一縷一縷的不說，還可能會變成爆炸頭，這是她最不喜歡的一點。
陳思思的一頭黑發應當是遺傳了她娘，又長又柔順，林秋緣弓著身子，眯著眼都能瞧見陽光灑在她表姐頭發上泛出的光澤，實在是令人十分的豔羨。
院子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陳思思順頭發的動作一頓，就往前頭去開門。
“來啦！誰呀？”
“思思？”
“許姨？您等等……許姨、熊奶奶！快快快，裡邊兒請！奶！許姨和熊奶奶來啦！”
陳思思把門栓扯開，便探出個腦袋出去，雙手就把門給打
大打開，笑眯眯地把二人迎進來，隨即又扭頭對著院子裡頭喊道。
剛走到天井邊的廊下，何氏和陳氏幾人就從後院迎了過來。
“嬸子，我們包了點抄手，給您們也送點來嘗嘗鮮……裡頭是冬筍，鮮的很！”
許佳賢坐在堂屋的凳子上，便把桌上的食盒推了過去，說明了來意。
灶房裡頭有熱水，柳芸娘速度快，已經泡好了熱茶端了過來。
“等著，我去煮兩碗醪糟蛋來。芸娘，去把冬至她們帶過來陪她姨說說話……”
陳氏起身，招呼了一聲，便往後頭走，還沒踏出堂屋門，迎麵便碰上衛氏帶著冬至三個娃娃過來。
“誒，正好，說曹操曹操到，佳賢啊，一會兒就彆走了，就在我家吃飯……誒，彆推，就這樣說定了哈！嬸子現在就去喊人……老二！快去逮隻雞來！三兒！去下網，網幾條魚晚上吃！”
陳氏把冬至抱到許佳賢懷裡頭，便留她吃夜飯，也不容許佳賢拒絕便往外頭走去，邊走還邊安排道。
許佳賢放在糕點的油紙包上的手就一頓，隨即又把糕點推回桌上，對著幾個娃娃笑嗬嗬道，“那許姨就不開這包點心了，今晚吃好吃的，可彆被點心撐住了，吃不上晚上的大餐喲！”
幾個大娃娃倒是過了饞嘴的年紀，冬至和陳念聽到晚上有大餐，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幾下口水。
因著幾個女娃娃的頭發還沒乾，許佳賢便帶著她們在院子裡頭玩耍，冬至又爬上了她喜歡的秋千，小短腿蕩啊蕩，沒蕩起來，在秋千上急得不得了。
許佳賢示意她握好秋千繩子，把陳念也抱上秋千，便站在秋千後頭推起二人來。
小初一在搖籃床裡頭也激動得不行，一雙小手拍得啪啪作響，林秋緣探頭一瞧，小初一一雙小胖手都拍得緋紅，她連忙伸出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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