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軟語柔聲,似乎也渺茫起來,仿佛是幽幽然從心中傳來的,晏清禾閃過一刹的恍惚,她突然有種衝動想要扶起她,扶起與自己惺惺相惜的陸辭。
齊越也愣了片刻,隨後便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緩緩起身,晏清禾也連忙起來,隻見他掃視眾人一圈,轉身對她道,
“政務繁忙,此事就交由皇後全權處理。近來宮中事端頻生,皇後也該嚴加管教嬪妃才是,切勿……如先皇後一般懈怠。”
“是,臣妾謹記陛下教誨。”
語罷,齊越看了眼蹲在他麵前的薑玉牧,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臣妾恭送陛下。”眾人紛紛行禮道。
起身後,晏清禾看了眼薑玉牧,隻淡淡道,“你也起來罷。”
“謝娘娘……”
“今日之事,本宮會徹查到底,”她望向病榻上臉色蒼白的全宓,半點悲喜也無,反卻顯露出幾分悲憫之色,“全容華,你要放心才是。”
全宓早已是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心中害怕今日竹籃打水一場空,卻又什麼都不敢多言,隻能心如死灰般閉上眼,道,
“是……”
……
此事最終以蘭芳招認是自己所為而落下帷幕,皇後罰她杖責四十、逐出宮去。巧得是,這丫頭杖責四十後卻大難不死,家中又突然發跡,全當她回家休養去了。
至於全容華,皇帝讓其好好休養,今年就不必出景怡宮了。宮中嬪妃聽罷,都隱隱約約察覺出陛下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倒像是禁了她的足,要她閉門思過。
既是這樣……莫不是蘭芳就是替全氏認了罪,而那所謂的落紅之症,就是她的自導自演,陷害惠婕妤不成,就轉頭陷害薑才人?
而看陛下當日情勢,似乎是有心要偏袒薑氏……可薑氏那個從未承寵過的輕狂人,怎麼就突然入了陛下的眼?
可事實也的確是如此,事情發生幾日後,皇帝一直都是獨寢,但最終還是召了薑玉牧侍寢,第二日就晉其為美人,第三日為貴人,一個月後竟直接越級晉封,封為正四品容華,賜封號為“真”。
據說原本皇帝擬的封號本為“珍”字,但不知為何,中途又覺後悔,便連忙將旨意追了回來,將“珍”字改為“真”。
薑玉牧不知“真”字何意,更不知二字所謂的區彆。當她問及皇後時,卻隻見皇後頓了頓,隨後默默念道,
“妙手寫徽真,水翦雙眸點絳唇。疑是昔年窺宋玉,東鄰,隻露牆頭一半身。”
“什麼意思啊娘娘?”
晏清禾笑了笑,“或許,陛下是覺得你如徽真一般光彩動人,或許……他覺得活潑單純,與眾不同,不似宮中其他嬪妃般心思重罷……”
或許,他是再喚那個一去不複返的真真……
夕陽何事近黃昏,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
為伊判作夢中人,索向畫圖清夜喚真真。
“是嘛……”薑玉牧雙頰如朝雲般紅暈,害羞道,“其實,臣妾偶爾在勤政殿為陛下研墨時,會聽見陛下吟誦這句詞,臣妾不解其意,又不好意思問陛下,怕他覺得臣妾不通文墨,會不喜歡我……”
“你這樣活潑單純、溫柔小意就很好,若守禮太多,那倒泯於眾人了,”皇後道,“隻是,你也該改一下你這性子,不可動不動就與人起爭執,陛下雖喜歡你的嬌俏,但也不能讓他覺得你是個張揚跋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