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殿內,燭火通明,燈籠和燭火將整個寢宮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一切都顯得那麼奢華而富貴,此刻,白貞妃正坐在軟榻之上,她有些恍惚地躺在榻上,隔著簾子和屏風對著跪在殿中的人道,“聽鐘老板說你有外號叫楠竹先生,是江湖有名的醫士,什麼疑難雜症到了你手裡都會被治好?”
殿中的人回道,“回稟貞妃娘娘,犬子誇大了,老夫隻不過略懂岐黃之術罷了!”
白貞妃笑道,“你既是鐘老板的義父,本宮相信他定不會說謊,你就給本宮診診脈吧!”
“是,貞妃娘娘!”
片刻後,白貞妃便讓殿中所有的宮女退出去,隻留下貼身婢女、鐘燾和鐘寒舟三人。
鐘燾起身走近美人榻,白貞妃隔著簾子伸出一隻纖纖玉手,鐘燾伸出兩指搭在白貞妃的皓腕之上,半晌沒動作。
白貞妃有些好奇,“怎麼?本宮這病很棘手嗎?”
鐘燾收回手,恭敬道,“貞妃娘娘平日裡可有什麼症狀?”
“就是心裡一陣一陣地發慌,夜裡經常睡不著覺,還有時候會做噩夢!”白貞妃如實答道。
鐘燾又道,“娘娘這病似乎不是一兩日形成,以前可曾遇到過什麼難以忘懷的事兒?”
旁邊的貼身婢女怒斥道,“放肆,一介賤民,竟敢窺探娘娘的私事?”
鐘燾卻絲毫不畏懼,繼續問道,“娘娘,請恕老夫無禮,老夫隻是一個郎中,若娘娘想儘早治愈心疾,可否讓老夫觀觀娘娘的麵色?”
白貞妃覺得這江湖郎中真是沒規矩,但是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沒多計較,於是掀開簾子,對上鐘燾似笑非笑的雙眸,眼中突然閃現出極度的驚慌來。方才還有些蒼白的臉現在已經完全變為慘青色,嘴唇顫抖了幾下,終究忍住了。
見到這樣的情景,鐘燾一起平靜道,“娘娘莫急,且容老夫再看看娘娘的麵色。”
白貞妃像定住了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婢女見狀擔憂,準備吩咐宮人趕緊進來伺候,卻被白貞妃及時打住,“慢著,本宮無礙。”說著,緩緩起身,對鐘寒舟道,“韋兒今日特地出宮邀請鐘老板進宮赴宴,想來現在也在太和殿等著,鐘老板不必陪著本宮,先過去吧。”
鐘寒舟點頭應允,轉身離開。
待殿門關閉,白貞妃才鬆了一口氣,她對貼身婢女吩咐道,“綠意,你讓所有的宮人都退出去外殿,你在內殿門口替本宮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綠衣婢有些疑惑,但是多年來作為貼身婢女的經驗告訴她,不要多問,照做就是,綠意點點頭,立即推門走了出去,隨即關上了寢宮的大門。
屋子裡隻剩下白貞妃和鐘燾二人。
“莫良,你還活著?”白貞妃不可置信道。
鐘燾笑笑,“娘娘怕是認錯人了,老夫叫鐘燾。”
“不可能,你就是莫良。”白貞妃篤定道,雖然二十年過去,他的聲音蒼老了許多,蒼老到自己都沒聽出來,但是這副麵容卻似乎比聲音老得慢了許多,所以重逢之際還是能一眼認出。
“娘娘認識的那位莫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被摯愛之人親手下毒殺害的,如今隻有鐘燾,沒有莫良。”
白貞妃淚眼婆娑地搖搖頭,“不,不是,當初我也是逼不得已的,陛下要帶我回宮,我我怕他會發現我們之間有染,我隻能”
鐘燾氣不打一處來,偏偏此處是皇宮,又不敢太放肆,壓抑著憤怒質問道,“白蕊,你似乎沒搞清楚,他穆述才是插足我們之間的人,要說有染,也是你和他有染才是!”
“可是他是天子,天子縱然有錯,又豈是我們能夠違抗得了的?”白貞妃反駁道,“莫良,我承認當年我確實做錯了,但是那毒我們也是準備一起服的,你不是也答應了嗎?我本來是想等你死後我安葬好你便和你一起殉情,卻卻”白貞妃眼神閃躲,似乎自己都不相信這番解釋。
鐘燾氣得胸腔劇烈地起伏,“嗬!殉情?當年假意說與我雙雙服毒殉情,卻讓我先飲下,你自己最後怕死便扔下了我。我看是你貪圖榮華富貴,怎麼樣,在宮裡享了二十年的榮華富貴,如今即將被打破,心裡是不是很難受啊?”
“莫良,你誤會我了,當年我的確是準備把你安葬後和你一起走的,但是正好發現那時候我懷有身孕了,我想為你留下血脈,我才選擇獨自留下來,想獨子將他撫養長大,可惜後來還是被找到並帶回宮裡了,後來買通宮人才瞞下了懷孕的消息,我能平安生下孩子也是不易”
鐘燾心裡一驚,想著鐘寒舟的調查結果是真的,於是轉頭看向她,“白蕊,如今都二十年過去了,我們都快老了,你說這些話以為便能誆騙我嗎?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衝動一時的少年郎莫良了。”
白貞妃連忙解釋道,“我沒有騙你,這些年來,我一直儘心竭力養育著我們的孩子。方才進宮的時候你看見了嗎?和鐘自照一起進來的,他如今是東遼的二皇子,我們的兒子,穆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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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眼下聽她親口說出來,心裡激動萬分,但是鐘燾依舊冷聲道,“你憑什麼證明?”
白貞妃歎了口氣,語氣哀怨,“莫良,進宮前一個月,我們成日成日都待在一起,不知日夜顛鸞倒鳳,你忘記了嗎?而且韋兒的五官長得和你越發相像,尤其是那眉宇之間的英氣簡直和你一模一樣,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你若不信,等找機會我讓你們親自滴血鑒定。”白貞妃猜不準鐘燾眼下心中所想,生怕他一個發怒就把自己掐死,求生欲驅使自己拿出最有力的保護傘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鐘燾沉默著,白貞妃趁熱打鐵道,“我知道你恨透了我,可是,我們的韋兒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如果恨透了我,可以報複我,但是不要去傷害他,他是無辜的,也是你的親生骨肉。”
鐘燾明知這女人口中對他那些所謂的情誼沒幾句是真的,就算當年有,現在都已經和穆述過了二十年,如今自己和穆述在她麵前,穆述才是家人,而他已經成了外人。但是這個意外得來的兒子卻做不得假,他是他的親骨肉,從方才一見麵,他就感受到了父子天性,他也渴望擁有一份親情。
“你知道我之前是怎麼想的嗎?”
白貞妃搖搖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