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之中如此巨大的動靜,終於吸引到了館驛方麵的注意。
就看這姍姍來遲的吳喜功,帶著一群手下,抄著家夥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
民房建築東倒西塌一片狼藉,而之前的巷道更是在張奎雙刀衝擊之下變成了一條巨大溝壑。
平日裡自詡見過大世麵的吳喜功,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踉踉蹌蹌跑出幾步,隨即雙膝一軟直接撲倒在地,隨即像個市井潑婦般直接坐在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指點點,口中唾沫飛濺開始罵街“哪個天殺的,居然敢在這裡鬨騰?”
跟著吳喜功等人衝出來的,還有那終於蘇醒過來的將軍武吉。
雖震撼於眼前這般人力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場景,可卻再見到自家公子與那張奎對峙之時,二話不說奪過一根長棍,當作昔日那趁手無比的蟒紋銀首槍,一手握棍根一手握在棍身,雙臂發力抖了一個亮眼至極的槍花,便衝了過來!
試問這八麵玲瓏極為油滑的吳喜功怎麼可能沒有看到姬旦與這張奎二人?
隻不過這兩位可都自己能夠得罪起的人物,所以才會選擇性失明,扮起那嘴上不饒人的潑婦。
實際上在方才罵街的時侯,這眼角餘光,可是一直都關注著隨大部隊衝出來的武吉呢!
眼下武吉氣勢洶洶要去幫忙助陣,自己若是繼續“選擇性失明”,指不定還會捅出來什麼樣的簍子呢。
當即麻溜從地上站了起來,仿佛是這才看到姬旦與張奎一般,臉上錯愕之色一閃而逝,隨即便湧出那熟悉的諂媚笑容,趕緊跟了上去!
武吉手中長棍作槍,棍梢一點快若離弦之箭,直指張奎太陽穴厲聲嗬斥道“放下你的刀!”
“哎喲,這不是咱們的朝歌駐守張大人嘛,什麼風把您給吹到這裡來了?”適時出現消除誤解的吳喜功粉墨登場,一邊說一邊壓了壓武吉手中的長棍,暗示他不要如此魯莽衝動。
可武吉壓根就瞧不上這巧言令色的吳喜功,手中長棍再往前遞上一寸“我讓你放下手裡的刀!”
見這武吉根本不願意搭理自己,吳喜功訕訕一笑,當起和事佬的他又看向身邊張奎“您老來之前好歹也知會一聲兒,也讓卑職提前好有個準備不是嘛!”
說話間又看向那紅白狹刀,右手向上抬了抬,又趕忙縮回袖中,實在是這張奎的傳說太過可怕,萬一發起瘋來把自己當個小雞仔兒一樣給宰了,到時候自己找誰說理去?
不自覺稍稍離張奎遠些保持距離的吳喜功,將視線定格在了姬旦身上“兩位這是乾嘛啊,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咱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嘛!”
張奎並未理會耳邊油嘴滑舌的吳喜功,緩緩睜開眼來。
“它叫執命?”
“不錯,意為執我之命!”
“名字雖然差勁了點兒,但刀是真的不錯!”
撤掉雙刀歸於鞘中,臨行之際還不忘摘下掛在簷角的燈籠。
轉身離開的張奎做出最後的點評“隻可惜斬殺強敵太少,以至於飲血未足,雖鋒利有餘,但殺意大有欠缺!”
說完這句話的張奎又恢複先前沉默寡言的模樣,不顧吳喜功熱切的挽留,又悄然消失在了長夜當中。
親眼看見這尊殺神離去,姬旦此番多遭磨難的小心肝,終於能夠順順利利穩穩當當的落進肚子當中。
長舒一口氣,丹田當中早就發作的傷勢刺客再也壓製不住。
就看這姬旦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開始迅速垮塌,臉色瞬間蒼白一片,伴隨著眼前出現那再熟悉不過的漆黑,整個人身體搖搖晃晃,要不是身邊武吉手疾眼快,怕是會直接栽倒在地!
雖整個人陷入昏厥,可南宮適傳授的那套,被姬旦戲稱為“三分歸元氣”的呼吸功法卻是自動運轉開來。
從這天地之間引來的氣機徐徐進入姬旦周身,繞周身正穴奇經八脈行周天之舉。
如是春雨打濕嬌嫩綠芽,如是泉水浸潤乾涸大地。
最後又順著那千瘡百孔的丹田重歸自然。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從自己三樓客房當中蘇醒過來的姬旦,就看到身邊一群為自己把脈診斷的使團郎中。
“咳咳。”趕忙出身製止一位想要上前掐自己人中穴的郎中“我沒事,緩上一會兒就好了!”
此時一隻手扶著攙著姬旦肩膀,一手端著瓷碗正欲喂藥的武吉見狀自是大喜過望,看了眼忙得團團轉結果連病因都瞧不出來的郎中“行了行了,你們趕緊退下吧!”
一群郎中領命正要退下,就聽那姬旦又出聲挽留道“等等,你們誰會接骨!”
“這種事哪兒用得著他們?”放下瓷碗的武吉換成雙手握住姬旦肩膀“公子您就說給誰接,接哪裡?”
武吉身為行伍中人,手勁子自是不小,此時攥住自己肩膀,疼的姬旦是上氣不接下氣“給我接!”
“啊!”武吉一聽慌了神,手勁再次加大。
“接肩膀!”
“啊?”
隻聽“咚”的一聲,趕忙鬆開手的武吉,就看自家公子重重砸向床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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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的姬旦,現實被攥,之後又是被這麼一摔,差點直接背過氣去。
良久之後這才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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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耳朵一直貼在牆壁上邊就沒下來過的姬鮮,聽著自己弟弟接骨時傳來的陣陣慘叫,麵色陰沉幾要滴出水來“你還不如乾脆死了算了”
又一次期望落空的他癱坐在長椅上邊,右手手指不斷敲擊扶手,淩亂的節奏無不暗示他內心急躁與紛亂。
“怎麼辦?
“誰能告訴我怎麼辦!”
“明天就是媧皇誕辰,盛會結束之後就要準備動身返回西秦雍州!”
“到時候他不就是板上釘釘的元州侯?”
“那我怎麼辦?”
坐在長椅上邊的姬鮮腦袋搖的像是個撥浪鼓。
“不行,我得再想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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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步街,子乾府邸。
管家魏貫道帶來一盒吃食夜宵放到桌上,看著眼愣愣出神日漸憔悴的子乾,不由搖了搖頭低聲勸慰道“老爺您好歹吃兩口,這也叫我們這些下人,能放得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