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柳一少爺他還在前麵等著呢。”
靳大川這時微微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出一小步，聲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被旁人聽到一般，輕聲在柳雲天耳邊言語了一聲。
柳雲天聽聞此言，動作不緊不慢，先是緩緩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知曉此事。
緊接著，他那張原本就波瀾不驚的麵龐之上，更是浮現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隻見他微微偏過頭去，看似不經意間，卻用眼角的餘光迅速掃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那些錦衣衛們。
就在這一瞬間，那群訓練有素的錦衣衛仿佛心領神會一般，齊齊低下頭來，雙手抱拳向柳雲天行了個禮，隨後便邁著沉穩而緩慢的步伐漸漸向後退去。
直到他們完全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後，柳雲天才重新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位看起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狀元郎。
“敢問狀元郎尊姓大名？”柳雲天開口問道，語氣平和，聽不出絲毫喜怒之色。
“蘇諒！”狀元郎昂首挺胸，中氣十足地回答道。
柳雲天聽完這個名字之後，微微眯起雙眼，似乎是在腦海當中努力回憶著什麼。
過了片刻，他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依本公所記，似你這般剛剛踏入朝堂之人，按理說是沒有資格拜入錢閣老門下的吧？”
麵對柳雲天這番略帶質問意味的話語，蘇諒卻是毫不畏懼，義正言辭地回應道“那又如何？我蘇諒寒窗苦讀十餘載，飽讀聖賢之書，一心隻為報效國家、造福百姓，可不是為了來到這朝堂之上攀附權貴、趨炎附勢的！”
“哦？照你這麼說來，難不成你還是專程前來拯救這天下蒼生黎民的不成？”柳雲天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不錯！”蘇諒斬釘截鐵地回答道，眼神堅定無比，透露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那你要如何拯救？”柳雲天挑著眉，一臉不屑地看著眼前之人，嘴角掛著一抹輕蔑的笑容。
“將你這個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扳倒即可。”對方毫不畏懼地回應道，目光堅定而銳利。
聽到這個答案，柳雲天先是一愣，隨後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仰頭狂笑起來。
他的笑聲在空曠的場地內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不羈。
隨著他的笑聲響起，周圍的大臣們紛紛低下頭來，臉色煞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笑罷，柳雲天緩緩止住笑聲，臉上依舊帶著戲謔的神情，斜眼看著麵前之人，嘲諷地問道“你覺得自己能做到嗎？”
“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去不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那人絲毫不為所動，猛地一甩長袖，轉過身去，背對著柳雲天，昂首挺胸，一副完全不想再與他繼續交談下去的傲慢姿態。
柳雲天見狀，不禁冷哼一聲，向前邁了一步，逼近對方說道“可你彆忘了，你上麵可還有人呢。”
“那又怎樣？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這句話可是您曾經說過的。隻要我一日還站在這朝堂之上，就絕對不會容忍你這樣一個無君無臣、禍國殃民的奸佞之徒繼續為非作歹，肆意禍害我大梁的江山社稷！”
蘇諒義正言辭地反駁道。
柳雲天聽後，再次發出一陣冷笑。隻見他雙手負於身後，悠然自得地朝著祭祀高台走去，邊走邊頭也不回地說道“本公的意思是，你上麵有人，但本公的上麵……可沒人了。”
就在此時，那個始終畢恭畢敬地站立著的柳一，正快步朝自己緩緩走來。
這一舉動令柳雲天心生疑惑。
突然，一陣清脆而刺耳的聲音驟然響起，“噌——”那是長刀出鞘的聲響！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柳一毫不猶豫地從身旁一名禁衛的腰間抽出了長刀。
他手持長刀，怒氣衝衝地徑直朝著那位狀元郎大步走去。
柳雲天見狀，雙目猛地一眯，身形如閃電般迅速移動，眨眼間便已衝到柳一身前，伸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胳膊，厲聲喝問“你想做什麼？”
柳一臉上毫無表情，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殺人。”
聽到這話，柳雲天微微皺起眉頭，語重心長地勸說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不宜見血光。”
然而，對於柳雲天的好言相勸，柳一卻仿若未聞一般，依舊沉默不語，身體僵直地立在原地。
他不想忤逆柳雲天的話，但同樣也不想放過蘇諒。
他決定就這樣僵持到柳雲天允許他殺人為止。
而柳雲天也深知柳一的倔強脾氣一旦發作起來，就如同蠻牛一般難以馴服。
此刻若強行阻攔，恐怕隻會適得其反。
於是，他稍稍思索片刻後，忽然輕聲一笑，移步走到柳一的身側，伸出一隻手臂，親昵地摟住了柳一的肩膀。
然後，他抬起另一隻手，朝著狀元郎所在的方向隨意一指。
這看似不經意的一指，卻猶如一道滅世的信號一般。
沿途的眾多官員們見狀，皆是臉色大變，一個個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生怕被柳雲天所指的方向波及。
一時間，原本熱鬨非凡的場麵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隻剩下人們緊張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僅僅過了兩個呼吸的時間，柳雲天的手指便指向了位於人群最外圍的蘇諒。
而就在此時，由於前方的官員全部跪了下去，導致蘇諒也捕捉到了柳雲天正朝著自己指來的動作。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麵對這樣的情形，蘇諒不僅沒有絲毫的膽怯之意，反倒是將自己的身板挺得更直了些，仿佛要用這種方式向所有人展示他內心的無畏與堅定。
柳雲天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說道“你可知他為何敢如此對本公無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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