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休與徐勝己等人聯手創立魏君庭的時候,就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大寧這片江山之中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存在。
最初他們認為,隻是一些舊楚餘孽。
可是隨著魏君庭的實力在不斷壯大,隨著他們也開始左右一些事情的進展,他們越發的感受到了,那股力量並不簡單。
隨著更為深入的了解,尤其是確定那個被反寧複楚的力量視為一杆大旗的親王楊跡政隻是大寧皇帝放在那的一個吉祥物之後,魏君庭更加明白,這股反寧複楚的力量之中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和楊跡政那股明麵上的力量一樣,這股力量也出現在西蜀道。
這股力量無比隱秘,隱秘到他們潛伏在其他反寧複楚的力量之中,一旦這些力量被破壞,他們迅速就能抽離出去。
而在這些力量之中潛伏的時候,他們並不起眼。
所以在朝廷力量剿滅了一股又一股反寧的叛逆之後,都沒有注意到漏網的小魚也許不是什麼小魚。
從西北回到長安之後,束休和徐勝己都一直沒有謀劃彆的事。
他們就是發現了,這股神秘的力量似乎要破繭而出。
徐勝己判斷,這股力量是從以前眾多的伐寧叛逆之中吸收到了足夠多的東西。
不管是金錢還是人員,又或是對於大寧的了解,對於剿滅他們的力量的了解,他們都已經吸收的足夠多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或許會選擇要以一個神秘的麵貌出現在大寧麵前。
他們不但是大寧的蛀蟲,他們還是其他反寧勢力的蛀蟲,甚至是大寧外敵的蛀蟲,他們從不同的地方不斷的吸血來壯大自己。
這股力量的發展是迅猛且隱秘的。
束休和徐勝己先後到了蜀西南,先後到了白蒲,先後到了仰夜城,但沒有露麵。
他們靠著敏銳的感知,一步一步接近了這股神秘的力量。
兩個人在仰夜城有一次碰麵,在暗中觀察了那場針對高清澄的刺殺之後他們更為確定,這股力量的根源並不在仰夜,而在一個很小很小的地方。
深夜之中,孤身一人的束休潛入了這座小城。
也許三奎是所有已經認識他的人公認的將來可以成為刺客之王的人,可在現在這個時期,三奎還是不及束休。
能在那麼早之前就被廷尉府挑中,成為北風小隊的一員甚至是首領,束休的潛伏能力可見一斑。
秦焆陽用一種接近於明目張膽的方式走進這個小小的縣城,所以他隻能在察覺到這裡危機四伏之後馬上離開。
而束休,則用他最熟悉最擅長的方式潛入進來。
他的能力,被人察覺到的其實也僅僅是他的幾分之一而已。
徐勝己有著天生的優勢,他的父親是徐績,哪怕他與父親徐績處於決裂狀態,可他依然可以從他父親的力量之中抽取出來一部分壯大自己。
魏君庭的創立,其實就有這樣的力量參與。
而束休則不然,他靠的一直都是自己。
可他以前並不孤單,他身邊有方知我,有連先生,有許多誌同道合的人,現在他真的隻有自己了。
或許這份孤單是他故意為之,他不想再看到他的朋友們先後赴死。
蹲在這座小城之中不起眼的一棵大樹上,束休俯瞰這個黑暗之地。
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這座小城的恐怖,他甚至在這裡感受到了一種不該存在的東西。
就像是神話故事裡才會描述的那種結界,這座小城處於一種完全隔絕的狀態,一旦有外人進入,就會觸發結界。
藏身在結界後邊的人就能馬上察覺到,然後對外來的人進行監視甚至是捕殺。
束休沒有貿然進入這裡,他是在看到了秦焆陽等人離開之後才決定進來的。
他不認識秦焆陽可他確定那五個人是廷尉府的人,甚至他確定這五個人是葉無坷安排來的。
這就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
葉無坷還是低估了他的對手,低估了這個看起來普通的小縣城。
如果足夠重視的話,葉無坷派來的人或許更為強大。
廷尉府的人不得不倉促離開就證明了這裡危機重重,所以束休更要來。
他一直都蹲在這棵樹上沒有舉動,像是一隻貓頭鷹在審視黑夜。
他的敏銳,少有人及。
所以在大概兩刻之後他察覺到了第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一隻通體純黑的貓。
在對麵的牆上迅速的跑過,然後在快要經過這裡的時候又驟然停住,那隻貓也很敏銳的看向這裡,看向這棵大樹,但它顯然猶豫了,似乎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它最終還是選擇離開,並沒有過多警覺。
這就是束休的過人之處。
這就是束休還沒有被人察覺到的過人之處。
他能模仿動物的氣息,這是他從不敢主動對人提及的能力。
也許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能力才能連那隻黑貓都騙過了。
可束休依然沒有動,他能感覺到這小城裡依然有著他都忌憚的東西。
他的視線隨著那隻黑貓移動,最終他看到那隻黑貓在月色下掠上一個屋頂。
然後那個屋頂上坐起來一個人。
今夜的月色很好,在月色下可以看清楚屋頂上那個家夥應該有些胖,甚至能判斷出他有些懶散。
那個家夥坐起來後黑貓就依偎在他身邊,似乎是在訴說什麼。
這詭異的一幕讓束休有些震驚,而接下來的一幕則更為詭異。
黑貓在輕輕的叫了幾聲之後,那個胖子竟然朝著大樹這邊看了一眼。
但顯然,並沒有什麼敵意。
縣衙屋頂上,李月間忍不住笑了笑:“原來還有你怕的東西......貓頭鷹會搶走你的老鼠,如果你不讓它搶你的老鼠,那它也可能吃了你。”
在這一刻,那隻貓依然確定剛才令它忌憚的東西是一隻在夜裡捕獵的貓頭鷹。
不久之後懶得坐著的李月間又躺了下去,他枕著自己的左臂看著夜空。
黑貓就在他身邊爬伏下來,蜷成一團。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一人一貓似乎在這微涼的月色下睡著了。
直到這一刻束休才有所動作,他悄悄的從樹上下來,然後順著牆根暗影一路輕手輕腳的轉移,他需要儘快尋找一個落腳點。
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李月間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
他聲音很輕的自言自語一聲,輕到連在他身邊並沒有睡熟的貓兒都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