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裡的兵器看起來根本就不是兵器,都是木匠所用的工具。
可這些工具比尋常的兵器要厲害的多,因為連頓頑刀客都不清楚這些工具是怎麼用的。
從墨鬥裡射出的羽箭,從刨子裡噴發出來的刀片。
這些工具千奇百怪,又威力驚人。
一時之間,精悍驍勇的頓頑刀客竟然被纏住了。
這些刺客顯然也是精挑細選出來,他們在這裡布局就是要在這必殺的地方給張湯必殺一擊。
翟讓梨臉色已經從煞白轉為有淡淡黑色,可他卻依然護著張湯的馬車。
白衣年輕人從高處飄落下來,似乎是在端詳翟讓梨的狀態。
“你謹慎二十幾年,隻今日稍有鬆懈。”
白衣年輕人輕輕歎息道:“若你不是有這片刻鬆懈,誰能把你逼成這般地步。”
他並不打算靠近。
“雖然我並不認識你,哪怕打探許久也不知道你是什麼出身,可我卻打探到,二十幾年來不管多少高手刺殺張湯都沒有成功隻是因為你在。”
“這些刀客也該是你訓練出來的?他們配合起來可斬宗師,可畢竟有破綻,隻要將他們分開,陣法不成,他們的實力就大打折扣。”
“這個局與其說是對方張湯不如說是為了對付你......當年,一位黑武九羽大劍師用了一年的時間準備,又用了半年的時間專門研究怎麼對付你,再加上十幾位黑武高手的配合......”
白衣年輕人說這些的時候,眼神裡是敬佩。
“你殺儘黑武劍客,一拳轟死九羽大劍師。”
白衣年輕人道:“查到這些的時候我就明白,要想殺你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與你近身。”
翟讓梨忽然一抬手,白衣年輕人卻沒有任何避讓的舉動。
因為翟讓梨這一掌,是將他已經中毒的左臂從手肘出斬斷。
“晚了些。”
白衣年輕人道:“一路上的刺殺,包括之前在白蒲的行動,以及在通崍縣裡使用了毒物,都是為了讓你們以為已經熟悉了這種毒,且已經配製出了解藥。”
“尤其是在通崍縣,葉無坷搶走了解藥之後給高清澄等人服下後就有解毒之效,可那毒霧,本就是減少了配方的東西。”
他不著急。
因為他算過了所有事。
他用半路上的刺殺,用狼群,算出了張湯身邊的護衛有多少。
算出了頓頑刀客的實力。
他在這裡布局,算出了距離。
從書院到廷尉府的這條路上,這裡是距離最合適的地方。
不管是剛剛離開了書院的那些高手,還是廷尉府裡的高手,要趕過來最少需要一刻。
至於巡城武侯和兵馬司的人,他並不是很在意。
他最善於計算,所有事他都要在計算萬全之後才會辦。
比如此時此刻還有不少頓頑刀客在悄悄圍攏過來,那是之前狼群襲擊都沒有引出來的後備隊伍。
所以此時此刻,新建的那座房子裡出現了煙霧。
和葉無坷他們在通崍縣遇到的煙霧氣味差不多相同,可是顏色更重,近乎於黑。
“在你們看來我以前所有的失敗,以及我身邊那些已經犧牲的人,他們都是我在試驗,用以測出殺死你和張湯的用時和計劃。”
白衣年輕人道:“從書院離開的超品宗師是我忌憚的人,可他們走的方向不對,聞訊趕來需要一刻以上,現在才過去一會兒,而你......不用半刻必會毒發身亡。”
他看著翟讓梨:“你全盛之際,這毒未見得能馬上殺死你,可你與黑武九羽大劍師一戰受了重傷,必須靠藥酒維持身體反應和體力。”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貿然靠近你,你沒有兵器,你的拳勝過了世間九成九的兵器,哪怕......我已經廢掉了你一個拳頭。”
他隻是說著話,完全不著急。
可翟讓梨卻不能不動了,因為白衣年輕人說的都是對的。
他的氣血已經快要壓製不住,毒素還在吞噬他的身體。
在白衣年輕人說話的時候,毒霧也已經彌漫過來。
“老夥計!”
翟讓梨忽然暴喝一聲:“這次真的不能陪你了!”
他說著話忽然轉身,用儘全身力氣一拳打在張湯的馬車上。
這一拳,力貫長虹!
沉重的車廂被他一拳轟的橫飛出去,直接撞進旁邊的民宅之中。
“帶他走!”
翟讓梨朝著那些年輕刀客喊了一聲。
然後轉身朝著白衣年輕人撲了過去。
人在半空,一拳落下。
這一拳,仿若流星墜地!
白衣年輕人實力超凡脫俗,可他更精於計算,他也更在乎自己的身體,所以根本沒打算接這一拳。
他後撤,退入毒霧。
這一刻,他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起來。
與此同時,在那座被撞出一個大洞的民居之內,張湯艱難的打開車門想要下來,數名頓頑刀客趕過來救他。
在這座民宅的院子裡,另一個年輕人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他的光頭,光頭上,有三行金色戒疤。
他脫去外衣,露出裡邊雪白僧袍。
“張湯。”
晏白蓮看向那輛歪倒的馬車:“請你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