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能讓人改變習慣的東西隻有兩種:享福與受罪。
二奎在無事村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蹲在高坡上啃凍蘿卜。
那個時候在二奎心目之中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凍蘿卜。
又香又脆還帶著絲絲的甜淡淡的辣。
可二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啃過凍蘿卜了。
離開無事村之後的二奎甚至都已經忘了自己曾經最喜歡吃的是凍蘿卜。
這個世上最不容易讓人改變的東西是:恐懼。
二奎騎牆是一種本能反應,隻要大妹二妹在場他一般都是騎在牆頭上。
無他,好跑。
所以當大妹問出一句二奎在哪兒的時候,二奎已經準備翻牆就走了。
大妹很生氣。
那個混賬東西王八蛋已經不止一次說他是大腳爺們兒了。
二奎不笨。
二奎騎在牆頭上說:“你們不許說大妹,大妹揍的都該揍!”
大妹心氣兒稍稍順了些,她覺得兄弟姐妹這麼多也就二奎聰明些。
“我是怕嚇死他了。”
三奎在那把玩著那張鐵胎弓。
這張弓是他之前撿來的,就是從如意鎮裡撿來的。
聽到他說話大妹就來氣,上去哢嚓一聲將鐵胎弓給掰斷了。
三奎:“值錢的......”
嗖的一聲,那已經不值錢的兩個半截鐵胎弓被她扔到牆頭外邊去了。
二奎噌的一下就從牆頭下去,像是看到了丟出去一個球的憨狗。
顛顛兒的把鐵胎弓撿回來遞給大妹:“再扔一次,解氣!”
大妹一瞪眼,二奎又上牆了。
她一回頭看向三奎:“薑頭給咱們寫信讓咱們在這抓這姓謝的,有沒有說抓到之後呢?”
三奎:“抓到之後就審問啊。”
大妹:“審問真是一件蠢事。”
三奎:“嗯......”
他雖然是家裡比較靈活的那個,可他也隻是比大奎和二奎少挨揍一些。
並不是不挨揍。
大妹說:“一會兒那個混賬東西王八蛋再醒了,你們去問。”
三奎:“他見過我。”
大奎和二奎同時點頭:“也見過我們。”
大妹一扭頭看向二妹,二妹說:“我脾氣不好。”
大妹深吸一口氣,忍了。
二妹脾氣不好,她知道。
這事要不是薑頭寫信讓他們來乾的,她早就把那個姓謝的揍成大臉爺們兒了。
謝無章也想不到,他能被這樣幾個人給算計了。
在第二次被大妹打暈之前,謝無章還在盤算著怎麼和這些人周旋。
他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就在判斷,抓了他的人一定是兩個聰明到了極致的人。
這兩個人不斷手段狠厲,而且頭腦超乎尋常的聰明。
要應付這樣的人,簡直是地獄難度。
最起碼他猜對了一半,地獄難度是真的。
謝無章是個聰明人,絕對的聰明人。
他習慣了在遇到什麼事的時候就要在第一時間做出分析。
如他這樣的人,應付這個世上九成九的聰明人都沒有問題。
如他這樣的人,應付這個世上九成九不聰明的人也沒有問題。
巧不巧,這五個都不是在他能應付的人範圍之內。
三奎說:“他還不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所以要保持這樣的神秘。”
大妹一聽到這話就又想起來那個混賬東西王八蛋叫她什麼。
她的呼吸隨即再次粗重起來,大奎下意識往遠處挪了挪。
三奎說:“為了保證讓他依然猜不到我們的身份......”
他一邊踱步一邊幫大妹想辦法。
“你給我站好了說!”
“是......”
三奎立刻就站好了。
他說:“如果他以為我們是壞人那邊的,那他會猜到我們要問的是什麼。”
“我們要問他的,是他知道我們多少秘密,是他自己藏了多少秘密。”
“如果他認為我們是好人那邊的,那他會覺得我們要問的是證據。”
“就是關於壞人謀逆想殺害大村長和大村長大兒子的那些壞事的證據。”
大妹哼了一聲:“村子大了果然全是破事兒!”
二妹點頭:“還是咱們無事村好。”
三奎說:“咱們就要讓他摸不著頭腦。”
大妹:“你的意思就是不讓他猜到我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三奎嗯了一聲:“就是要讓他迷糊著,我們才能找到破綻。”
大妹想了想,大概想到怎麼辦了。
她深吸一口氣:“我大不了忍忍,不能壞了薑頭的大事。”
大奎二奎三奎二妹同時朝著她使勁兒一點頭:“嗯!”
大妹又深吸一口氣:“誰叫我是家裡最聰明的!”
大奎二奎三奎二妹同時扭頭看向彆處。
謝無章第二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他這次醒過來有兩個很極端的感覺,一是疼的慌二是憋得慌。
但他又不想馬上就表現出他已經醒了的樣子,他打算先閉著眼睛感受下四周環境。
“你又醒了?”
我~草?
謝無章心中巨震。
那個大腳爺們兒居然還在這!
“我......醒了,請問這位好漢,你抓我到底是為什麼?”
大妹暗暗調整呼吸,心說不理他,他是個瞎-逼。
她問:“你不知道為什麼抓你?”
謝無章不敢睜開眼睛,他知道黑道上的道道兒。
從位置上判斷,那個大腳爺們兒就在他正對麵。
隻要他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那個大腳爺們兒的相貌。
之前毫無征兆的就被人打暈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他睜開眼睛想看人家,人家又不能露了相貌。
所以挨打也是正常的。
謝無章覺得自己的分析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