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柱者邏走了之後不久,大將軍高真自後帳緩步出來。
“這位大丞相若是知道了被你如此算計,怕是以後要恨你。”
高真坐下來,笑嗬嗬的說了一句:“怪不得都說葉無坷心眼多的嚇人。”
葉無坷笑道:“我也是為他著想。”
他解釋道:“雖然我已答應了柱者邏安排他去四海堂做先生,且我還是四海堂院長,可這事,並不容易。”
“光靠他促使剿滅大彌禪宗的功勞,最多也就是可得特赦不被追究。”
“想在長安城給他安排居所,還要把他全族都帶過去,沒有大功,阻礙重重。”
“朝中文武是不會隨隨便便讓一個突玉渾人進四海堂做教習,突玉渾人的名聲實在是太臭。”
“在西蜀道試圖勾結叛賊謀逆的是突玉渾人,殺大寧戰兵的也是突玉渾人。”
“此前在長安城試圖刺殺副都廷尉的,還是突玉渾人。”
“就算這些事都和柱者邏無關也沒用,突玉渾人就是原罪。”
“朝中文武就算答應了,長安百姓也不答應,要想讓長安百姓答應,就得有更大的功勞。”
“若他真能生擒突玉渾可汗,打開城門迎接大軍入城,這功勞就足夠了。”
聽到這高真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柱者邏應該好好謝你。”
葉無坷道:“謝就不必了,他隻要真在長安定居不要給我惹事就好。”
高真道:“若柱者邏能開城投降大寧戰兵免於傷亡,我會與你聯名上疏為他表功。”
他看向葉無坷:“有我與你聯名上奏,朝中也就不會有太大阻礙。”
葉無坷噗嗤一聲笑了:“咱們兩個聯名上疏未必是好事,大將軍莫不是忘了,打完這一仗後你我指不定被多少人參奏。”
高真也笑了。
他說:“倒也無妨。”
這兩位之前在鹿跳關把整個突玉渾使團給屠了。
要說錯,朝中文武沒有一個覺得他們錯了。
但心裡覺得是心裡覺得的事,該參奏還是得參奏。
這種事畢竟影響大。
當然,影響肯定不是在大寧國內。
百姓們知道了沒有一個會覺得他們倆過分,反而會覺得就該如此。
還會誇他們兩個做的對做的好。
高真道:“他們也是食君之祿,以你我之作為他們要是不參奏你我,是他們失職。”
葉無坷:“隻是彆連累了柱者邏,不然以後彆國沒人敢為大寧效力。”
高真笑道:“能連累到哪兒去,陛下扣你我的俸祿難道還扣他的?”
說到這他起身:“既然柱者邏已發誓後日開城,不管他能不能做到我都要安排兵馬準備。”
葉無坷:“我也去準備準備。”
高真回頭看他:“你還真要親自去城門口做戲?”
葉無坷搖頭笑道:“大將軍說的這戲我要做,不過現在我要去準備的卻不是做戲。”
高真思考片刻,忽然醒悟過來:“你要去尋那個大彌禪宗逃出來的人?”
葉無坷點了點頭。
高真道:“傳聞那大彌禪宗宗主煥輪金身武藝高深,是當世超品之境的大高手。”
葉無坷笑道:“大將軍放心,我不會好勝逞強。”
高真問:“需不需要我調軍中高手與你同去?”
葉無坷:“大將軍這話說的......當然要啊,你也要來噢。”
高真哈哈大笑,轉身出去安排人了。
那個叫煥輪金身的家夥從城中逃出來,已被寧軍斥候發現。
雖然斥候不能斷定那幾人身份,葉無坷猜也能猜到。
這個大彌禪宗的宗主很重要,如果讓他走了那這次攻打突玉渾的戰事便不完美。
可是要想找到這個人,其實不容易。
大寧戰兵確已圍城,但連營距離明月城還有一段距離。
煥輪金身又是超品境界的大宗師,能跟著他逃出來的手下也必是高手。
在寧軍大營和明月城之間的空隙裡煥輪金身能夠逃走。
但,隻能逃向一個方向。
進山!
明月城背靠大山,而寧軍三麵合圍。
就算是超品境界的大宗師也不敢硬闖寧軍大營往外突圍。
唯一能逃的地方就是躲進山裡,再尋路去往彆處。
葉無坷在聽到斥候彙報消息之後,就已經安排廷尉府裡追蹤的高手跟上去了。
廷尉府裡的斥候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若論武藝,他們當然不是煥輪金身的對手。
可他們追蹤的手段和藏匿的本事,在這個領域之內也可稱宗師級彆。
葉無坷已嚴令,隻追查蹤跡不要試圖追捕。
就在柱者邏來之前,斥候已經回報發現了煥輪金身等人進山的地方。
明月城背後的那座大山名為白頂,山高處常年白雪覆蓋。
白頂山進山的路看起來不少,可能翻越過去的隻有一條。
這條路,還在明月城內。
對於煥輪金身和那幾名護法這樣的高手來說,從彆處進山不是問題。
但要翻越過去,也需回到那唯一的一條路上。
在山中某處,煥輪金身低頭看了看身上被刮破的衣服。
這位當年從深毒落寞出走,隻用了十幾年時間又在突玉渾幾乎成為至尊的大人物神色落寞。
他在突玉渾做成的事,就是他在深毒沒能做成的事。
當初在深毒他也是要控製皇權,可卻被其他宗派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