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看到台上高清澄在看他,葉無坷把手又給收了回去。
與此同時,在距離此地大概一裡多遠的一家酒樓高處。
身穿便衣的皇帝李叱笑嗬嗬的問身邊曹獵:“朕是不是也該去為徐相解圍?”
曹獵嗯了一聲:“陛下該去。”
他舉起手學著褚綻染的樣子振臂,但不敢大聲呼喊的說道:“陛下就說,是我眼瞎,是我眼瞎!”
皇帝給了他一腳。
曹獵嘿嘿笑著回來:“這事說起來誰也不怪,若非是徐績自己逼著人家葉千辦在百姓麵前解釋,他又怎麼會有如此境地?”
皇帝沒說話,張湯在旁邊說道:“這世上的壞招都是壞人想出來的,葉千辦不該學這壞招。”
曹獵:“啊呸,當著陛下的麵你想維護你那弟子,也不知道是哪個聽聞消息後,樂的嘴角都連著耳朵眼了。”
張湯:“我沒有,我一向對這種江湖手段深惡痛絕。”
說到這他看向皇帝:“陛下,臣對廷尉府的教導曆來嚴肅,不準他們用這樣不入流的法子,此事確實與廷尉府他人無關,是葉無坷學了些壞東西......”
曹獵忽然間醒悟過來,張湯這家夥還是陰啊。
張湯道:“徐相之前讓人張貼告示的事,其實也是為了證明清白,葉無坷也因為徐相貼了告示的事證明了清白。”
曹獵:“沒錯啊,現在徐績不也有機會證明清白嗎?”
張湯:“陛下放心,廷尉府以後絕不會有人以此方式查案。”
皇帝:“行了吧,在朕麵前還裝沒完了。”
張湯道:“例行公事。”
皇帝看了他一眼,張湯隨即往後縮了縮。
就在這時候百姓們之中傳出一片驚呼,皇帝哼了一聲:“你們兩個耽誤朕看著,錯過了最好的場麵。”
原來就在片刻之前,立於高台上的徐績竟然承認了。
就在那台上,徐績麵對咄咄逼人的呼喊聲他忽然大聲喊了一句:“我做過!”
一瞬間,鴉雀無聲。
百姓們就那麼看著他,看著這個他們曾經深信不疑的大寧宰相。
很多人心中五味雜陳,他們也不知道此時到底是什麼心情。
呼喊聲沒了,連那咋咋呼呼的小土司也不喊了。
百姓們全都抬著頭看著高處那位大人物,那位有著隆重的愛民如子聲望的大寧宰相。
那酒樓上,張湯歎了口氣:“果然這種法子不可用,百姓們對此必有感慨。”
他看向皇帝:“好在是......如此一來,沒有人會罵陛下用人有誤,還會說陛下寬仁。”
皇帝嗯了一聲:“還有朕是眼瞎。”
張湯:“不會不會,寬仁,是寬仁。”
曹獵:“這事陛下可不能不計較,要不是葉無坷想出這麼個陰損法子來,百姓們怎會說陛下眼瞎?這事都是因葉無坷一人而起,得處置他!”
皇帝問:“那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他?”
曹獵立刻說道:“把他的官全都罷了,什麼鴻臚寺卿罷了,什麼千辦罷了,什麼四海書院院長也罷了!”
他看著皇帝的眼睛:“就罰他去東廣雲彙做大當家!”
曹獵咬著牙說道:“就讓他一輩子辛辛苦苦給陛下賺錢還挨罵,誰讓他活該!”
皇帝側頭看向曹獵:“這位愛卿,你是在說葉無坷還是在說你自己?”
曹獵:“臣哪有那麼大膽子在陛下麵前發牢騷啊。”
皇帝:“朕記住了,某年某月某日,曹某人說他為皇帝做事辛苦還挨罵。”
曹獵:“陛下......這話臣絕對沒有說,臣心甘情願為陛下做事,臣還沒做夠呢!”
皇帝:“你沒做夠就讓你兒子接著做。”
曹獵:“......”
張湯笑道:“就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住陛下?你無非是不想讓你兒子做辛苦事,辛苦了大半輩子卻連一官半職都沒有。”
皇帝:“你們倆這是點誰呢?”
張湯不笑了。
就在這時候,原本安靜的百姓們忽然爆發出一陣呼喊。
“打死這個混賬東西!”
“打死徐績!”
“徐績你忘恩負義!”
“你出賣陛下出賣同袍!你罪該萬死!”
眼看著百姓們的情緒就要控製不住了,徐績的人身安全即將受到威脅。
高清澄也不想讓徐績在這樣的環境下出事,畢竟還有那麼多案情尚未查明。
於是她招呼一聲,手下廷尉隨即上前護著徐績就要走。
百姓們卻如何能就這麼輕易離開,他們朝著徐績咒罵,還有人朝著徐績吐口水。
剛剛還被愛戴的宰相大人,此時竟被人人唾棄。
一群廷尉圍成圈子往前擠,在加上巡城司和武侯府的幫助才勉強擠出人群。
小土司褚綻染此時問葉無坷:“我的活兒是不是乾完了?”
葉無坷笑著點頭:“乾的漂亮,你的活兒已經乾完了,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
褚綻染歡呼了一聲,就在二奎肩膀上坐下來:“快走快走快走,葉千辦吩咐的公事辦完了,咱們去辦私事。”
葉無坷好奇:“你們要去辦什麼私事?”
褚綻染回頭看他:“你莫要跟來,我們的私事與你無關。”
她一拍二奎:“快走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葉無坷好奇之下緊隨其後,想看看這幾個活寶到底要乾什麼私事。
追了幾步,卻見三奎和餘百歲他們就在不遠處等著,這幾個人,每人挑著個扁擔,扁擔兩頭都掛著筐,筐裡都是爛菜葉子。
褚綻染喊道:“快發一下快發一下,不然來不及啦!”
餘百歲立刻喊道:“這般狗官,就該用爛菜葉子丟他!”
三奎:“可哪裡有爛菜葉子呢!”
他身邊的百姓看了一眼:“你瞎啊!這不就是嗎!”
說完抓了一把爛菜葉子就朝徐績砸了過去:“砸死你這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