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張湯為什麼會對葉無坷這樣一個他其實不了解的孩子那麼關照那麼偏愛?
是因為張湯把每一個出生在大寧立國之後的年輕人,都當做他自己的孩子了。
對於那些受了委屈的那些遭遇不公的孩子。
張湯會像是一個不善言談的父親一樣悄悄的去關愛。
“陛下當然也知道這些。”
束休道:“所以陛下才會允許副都廷尉用那樣的方式退場。”
葉無坷嗯了一聲。
是啊,陛下所做的,就是讓張湯平穩的從那個位置退下去。
讓百姓們對張湯這個人的下場,最大的限度的接受就是退場。
而不是負罪,定罪,以罪人的身份退場。
連百姓們都覺得,張湯這樣的人可以退但不能死。
這是陛下對張湯的最大的保護。
這個可愛可敬的大寧,這些默默付出的人,都在儘最大努力的保護著彆人。
保護著需要保護的人。
可這世上哪會有那麼多完美的結局?
徐勝己就很難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你要趕回去嗎?”
葉無坷問束休。
束休搖了搖頭道:“我趕回去也沒辦法麵對他,我不能阻止他也不能幫他。”
他看向葉無坷道:“他也不需要一個人說理解他,那些話對他來說不是安慰。”
葉無坷道:“那你就留下來,在有確切消息之後再決定回去不回去。”
束休道:“我留在這也能幫幫你,這次的事有些奇怪。”
葉無坷道:“確實很奇怪。”
很多事發生的時間,好像都被人預定好了。
徐績在那個時候選擇自己把自己送進廷尉府,難道也是因為他預料到了在外邊會有殺身之禍?
是他預料到了,一旦他的兒子查到了什麼可能會親手殺了他?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徐績需要這樣一個過渡。
他需要在廷尉府的昭獄裡待著,把自己送進監獄而避開一些......
葉無坷想到這有些無奈。
因為這一招他曾經用的很好,難保徐績不是學他。
徐績入獄,溫貴妃入獄,這就將廷尉府的一大部分力量都困住了。
高清澄就必須把這個案子辦好,所以陛下北上的時候高清澄就不可能跟著。
高清澄不能跟著,張湯這個已經退下去的副都廷尉也不能跟著。
葉無坷想過很多次,徐績的圖謀是不是趁著陛下和大批真正的強者不在長安的時候,殺張湯,殺高清澄,殺那些至關重要的朝臣?
如果他真的已與黑武人勾結,那黑武人配合徐績定下了這次兩位帝王會麵。
那殺局就是在長安和執子山兩地。
徐績和溫貴妃都在昭獄,現在他們兩個的罪名還沒有定性......
沒有定性,沒有宣告,百姓們就不知道。
可即便如此,太子尚在長安。
太子身邊也有極為強大的力量,徐績憑什麼認為他能成功?
而且,滿朝文武,真的會有那麼多人配合徐績?
想在長安城裡發動一場刺殺不難,想在長安城裡發動一場政變就難如登天。
但顯然,徐績似乎有這個把握。
拋開他和黑武人勾結的事不談,畢竟黑武人不可能在長安有什麼威脅。
那他最主要的盟友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束休說道:“如果徐績和黑武人勾結,這次一定會派人來與黑武聯絡。”
葉無坷道:“我現在懷疑一個人。”
束休問:“是誰?”
葉無坷道:“一個據說是從月知來的大和尚,他很奇怪。”
束休眼神微微一變:“一個莫名其妙的大和尚?有什麼奇怪?”
葉無坷把無去處的事說了一遍。
“第一,我覺得他在漠北治沙的地方與我碰到不是偶然,是他故意製造的。”
“第二,他這個月知大和尚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誰假扮了這樣一個大和尚。”
“第三,他到北境來的目的是為求見陛下,可他此時已在屈渤國的營地裡了。”
他的話才說到這,束休已經有些懷疑:“他借這個身份是想和黑武人順利見麵?這麼想的話是不是有些過於複雜了?”
葉無坷道:“歸根結底,我懷疑他不是真正的禪宗僧人。”
他看向束休:“哥,你幫我盯一盯。”
束休問:“盯著這個人?”
葉無坷道:“不久之後,月知國的使團會與陛下一同到執子山,你幫我盯一盯月知國的人。”
束休道:“那可真是有點巧了。”
葉無坷道:“確實是有點巧了。”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徐勝己和束休兩個人還冒充月知國的使團成員去了圖伯國。
他們兩個配合葉無坷和葉扶搖,在圖伯設計殺了晏青禾與那個假的闊可敵君侶。
“像是一個磨盤。”
束休感慨道:“轉著轉著就回到曾經去過的地方,這個月知看來也有點意思。”
葉無坷道:“但願不是什麼不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