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渾濁的水滴直直的滑落下來,卻發出了清澈的音色。
咕隆咕隆,喉間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小心的擰緊蓋子,將圓筒上殘留的水跡抹去,而後,方正的腦袋原地旋轉半周,看向身後的族人。
“”那陰鬱的氛圍一眼就可以看到,族人們都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空氣,完全喪失了平日的活力。
旁邊傳來一道微弱的力度,他隨即望去,認出那是平日最為勤奮的族人,迪克,此刻它正語氣沉重的感慨著。
“帕爾瓦,活著還真是複雜啊。”
“不要多想,聯邦可是很強的。”它猶豫著,卻隻能說出這樣的話語,莫名的,它似乎聽到了一道悠長的歎息聲。
“結果,我們的故鄉,族人也怎麼樣了。”任由羽翼垂在一旁,就連那原本明亮的焰色也變得黯淡,咕殼哩低聲喃語著。
帕爾瓦身體一頓,繼而無言的搖搖頭,自從戰事開啟,它們這些‘外族’就被暫時拘禁起來,當然,那位說聯邦是在保護它們的安危。
隻是,相比它們自身,它們更在意在故鄉的族人們,它們怎麼樣了?
方正的圓柱腦袋旋轉起來,將它們的樣貌一一映入心中,焚音羽,隆冬黑客,柱犬,長嚕它們的先祖曾在過去爭鋒相對,爭奪著生存的空間。
為了活下去,有著仇怨的兩族也曾攜手前進,隻為了族群的延續。
在那片被灰燼占據的土地之上,單一的族群隻會迎來毀滅,時而聯合,時而鬥爭,僅僅隻是為了活著,所以它們才如此的羨慕聯邦的人們。
如果,那片紅色的天空也曾給予它們憐憫,它們是不是就不會來到這裡了?
“——所以,我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
在異族們正心中落寞時,一道略顯生硬的聲音響起,黑色的光線圍繞著某個目露茫然的力殼人,而後,一副景象在空中成型。
帕爾瓦的腦袋歪到一旁,邊緣有細沙落下,那是它腦袋僵住的反應。
“欺騙,謊言,無力的偽裝。”
空無一物的麵孔看向這邊,‘小巧’的雙手放在一邊,臉上帶著它熟悉的表情,總是一直含糊著,無意識的露出歉意的笑。
“阿巴”旁邊傳來這樣的聲音,那是混雜著絕望和恍然的聲音。
“弱者總在欺騙,世上滿是謊言,而你們卻被這份偽裝出的強大迷住了雙眼,所以,哪怕你們所珍重的一切被損毀,你們也不曾知曉。”
‘阿巴’的身體瞬間變得千瘡百孔,那黑色的縫隙深處究竟有著什麼,它們不得而知。
黑色的液體從中湧出,將那副軀殼包裹起來,血紅的光占據了原本的眼眶位置,那個看向這邊,嘴角露出嘲諷般的笑容。
“我們是群星,是俯瞰大千,無所不能的群星,妄圖抵抗者,隻有一個結局。”
“不論你們如何抉擇,都將迎來失敗。”
“我說得對嗎,默爾克?”
它昂起頭,看向那個自虛空中浮現,麵容冷峻的男子,後者眼神冷冽,空中一陣嗡鳴,眼前的景象瞬間爆裂開來。
“”默爾克自空中徐徐落下,而後,那對無言的眸子看向這邊,看不出其中的情感。
“你們看到了什麼?”那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問話,就連帕爾瓦心中也這麼想。
隻是它的腦海中閃過之前的景象,在那個尚未出現前,阿巴那滿含歉意的表情。
“我們的故鄉沒了對嗎?”
它的身體站的筆直,看向那個口中一直對它們滿是斥責的‘長官’,原本諂媚的語氣第一次變得強硬。
族人們默默的站在它的身後,燃燒著身軀的焚音羽,散發酷寒氣息的隆冬黑客,張著大嘴的柱犬,蓄勢待發的長嚕,它們站起身,全無之前的頹廢之氣。
“你問我們看到了什麼,可你卻從來不說你知道了什麼。”
“每一次來,你都是在敷衍我們,從不對我們講真話,可是,我們和你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的想法。”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訴你。”
帕爾瓦的心中閃動著一種炙熱的情感,那種想要噴薄而出,卻被塞在哪裡的感受令它感到異常難受,它大聲講著話,也隻有這樣也能勉強壓住那種感覺。
一幅幅畫麵流入大腦之中,它忽地明白,那是各族所看到的景象。
有力殼人如雜草般倒下,有飛空梵羽身軀化為青煙,剛硬的黑客們原地崩解,柱石般的身影接連凋零,黑色的浪潮湧動著,將逃亡的身影接連吞掉。
“我看到有高山化作沙土,有流焰歸於煙氣,有金石變作塵埃,有粗岩散作碎末,有朽蟲喪失活性你說,我們該如何做?!”
沒有淚腺,沒有情感,沒有文化,原本隻是聚集在一起,努力的活下去的弱小群體,所以,在泄去那種感覺後,它無比誠懇的看向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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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怎麼做?”
“”默爾克合上了眼睛,原本冷峻的表情變得平和,他輕聲吐出一口氣,而後,他睜開了眼睛。
“去戰鬥吧,我們隨後便會出發,在此之前,我對你們提出一個要求。”
默爾克的臉上忽地浮現一道略顯柔和的笑臉。
“去思考吧,思考自己為何要戰鬥,思考自身活著的意義,為了自身,為了他人,為了彆的什麼都是可以的,然後,我再回答你們此刻的疑問。”
默爾克轉過身,走到了原本緊閉的大門前。
咣當。
大門被瞬間打開,門外的光照射進來,將原本昏暗的室內照的透亮。
“在陰暗的環境中思索,就連心情也會變得陰鬱,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需要這扇大門了,你們所要做的就是開啟你們心中的那扇門。”
默爾克並不回頭,他那透著幾分輕鬆感的聲音傳來,而後,在那炫目的光中消去了身影。
力殼人們看著那洞開的大門,內心的某處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懸浮在外的手臂輕撫著身體,顫鳴般的聲音瞬間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
“真虧你有那種閒情逸致啊,‘人性’可不是那麼容易開發出來的,隻要它們始終不能拜托心中的獸性,就始終無法融入我們。”
身穿白大褂,眼中浮現一縷驚奇的年輕男子看向這邊,臉上帶著些許困惑。
“說白了,我覺得你隻是在做無用功而已。”他直白的講道。
“也許吧,不過,這也正是‘教育’的意義,不是嗎?”默爾克輕語著,臉上帶著期待的表情。
“你改變還真是大,前不久還對我抱怨這種任務。”
“人總會改變的,無論願意與否,我也時常體會到這一點。”默爾克表情隨意的解釋一句。
“也就是我還會聽你說這種胡言亂語了”他搖著頭,口中連連歎息。
“不提這個了,防禦壁那邊如何?”默爾克沒有計較對方口中的質疑,而後反過來問起其他方麵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