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眉而橫目,狀似渾濁的栗黃色眼瞳中卻在不經意間閃過一抹亮芒,身著濯雲棠衣的老者嘴角含笑正凝視著這邊。
“”
齊休不答,斜瞥了溪守一眼,後者了然的頓首,單手伸出。
呲。
如同刺穿一片水幕般的聲音響起,藍白幼女神色虛無的低歎一聲,身形化為煙霧散去,下一瞬,一顆通體發白的晶球浮現在半空。
溪守好整以暇的伸手抓住,施施然的放入腰間的口袋之中。
“真是沒用的家夥。”
停止了掙紮,莉薩莉周身的紅霧逐漸散去,她神色莫名的低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旋即化作一顆中心滴紅的晶球。
“輪到你了。”伊語氣清冷,聲音中並沒有半分波瀾,甚至就連視線也懶得放在眼前的身影之上。
“————————”
禮涅奴目光低垂,她先是望了眼已然死去的畢修屍身一眼,而後,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魔偶’身上,她那原本冷淡的臉頰上卻現出道道血痕。
一道,兩道,如同紋路般的符號出現在她的皮膚之上,與此同時,她周身的氣勢也越發的深沉,異質而瘋狂的氣息自那道纖細的身軀中散發開來。
“不要將我和那種卑劣的存在相比。”
禮涅奴聲音平靜,卻帶著一份鏗鏘般的決然。
“主上既死,我等理當隨行。”
無論好壞,她在心中低語著。
“唔。”
伊目光微頓,而後,她將自己的視線投注在眼前的身影之上,那份足稱‘熱枕’的情感令她心底不由生出一股茫然。
為什麼?
她並不理解眼前之‘人’如此選擇的理由。
‘那就乾掉它啊,還留它吃席嗎?’順著契約而來的是那隻看似聖潔,實則惡意滿滿的白獸的嘲諷。
‘此言合理。’一向沉默的龐然大物也不禁插口道,她雖心底對此頗感讚賞,卻也沒有留下對方的想法。
‘發生了什麼?’
‘不要多話,專心忙你的事。’
還處在遠處,忙裡偷閒的虛影小人疑惑的問道,卻被語氣沉穩的紅虎拉走,它們兩者此刻還在處理一些東西。
“”溪守心中無聊的聽著眾仆役的聊天,目光卻望向了身旁的主人。
“你想如何?”
齊休先是靜靜的審視著不遠處的異動片刻,而後他看向了眼前的老者,彆人也許不清楚,但他卻知道那個人偶正是在對方出現之後才升起了那番衝動。
是什麼才能讓一個已然心灰意冷的人偶重新燃起鬥誌呢?
他思索著,心中有了幾個猜測。
“嗬嗬,你果然不是他。”老者笑了笑,語中帶上一抹了然,顯然已然洞察到了某種真實。
“你看起來很了解我?”齊休神色淡淡,隻是看著對方。
“嗬嗬。”迪莫輕輕捏著自己微微上翹的銀色胡須,麵上露出和善之色,哪怕親眼目睹齊休擊殺了駐守此地的主官,他心中亦沒有什麼不滿。
“首先請這位朋友停下那場大雨如何?”迪莫抬眼一招,笑著指向遠方還在與那些守衛交戰的利刃之雨。
齊休略作思索,目光示意溪守,後者抬起手掌,指尖之上則是一層薄薄的黑藍之光。
“此方無徑蹤。”
溪守輕喝一聲,下一刻,在殘存守衛的注視下,那場已然席卷了戰場的刃雨旋即告終,薄白的光線再度落在人們的臉上。
“”殘生者苦笑著,手中緊緊攥著發灰的短棍,心中歎息著,在向著這邊低著頭表示敬意後,隨即開始默默的打掃戰場。
齊休移開視線,看向神色越發和藹的對方。
“也對,也該我表現誠意了。”迪莫微笑著,眼珠深處光芒微微一閃。
“禮涅奴,你的決心我看到了,到此為之吧。”
而在不遠處,伊同樣開始了展現力量。
薄薄的羽翼顫動著,如同流螢般的曦色光線自虛空中生出,黃金蝶浮在半空中,神色冰冷的臉龐越發的晶瑩。
無形的威勢自那道嬌小的身軀之上散發而出。
那是音聲,那是律言,同時也是呼喚毀滅的歌謠,隱約間可以看見一道翩飛的身影穿梭於各處,凝結一切的領域正處在蓄勢待發之中。
哪怕是麵對眼前可以稱得上‘弱小’的存在,她也沒有什麼自大的想法,而是打算全力以赴的將其徹底擊潰。
更何況,若是眼前的東西真的呼喚出那個也確實需要她全力的壓製,伊在心中默默的想道,淡然的目光深處不由露出一抹肅然。
空色,無色,璃色無儘的色彩自禮涅奴的周身聚齊,形似白色空洞,處於中心的她則神色虛無,連同眼珠也變了斑白之色,好似頹色的一抹畫卷,氣息越發的衰微。
但與此同時,卻是那越發強盛的氣機和帶給眾人的危機感。
錒——哩——埡——帛——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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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某種碎裂的聲音,空氣中響起空靈的音調,眼前的景象的變得模糊,如同正有某道宏偉的存在將於此處降臨。
“”
“”
“如您所願,我等所鑄之祖。”
在須彌的沉默後,白色空洞緩緩散去,露出內側的禮涅奴,後者此刻的臉龐顯得極為蒼白,明明依舊立在那裡,卻仿佛一道即將破碎的空殼。
她無視了近在咫尺的威脅,有些踉蹌的轉過身,對著老者這邊深深的拜下,那份虔誠的姿態令旁觀者都不由的心中一顫。
磨山不禁吞了口唾沫,先是看了看那位依舊平靜的老者,再看向依舊神色自若的血痂,心中不由抽了口冷氣。
他的心底隨即升起一個令人驚懼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