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內,一行來了四人。
“為什麼來咖啡廳,去酒館不好嗎?”張河一個勁地抱怨。
洛雲圖不以為意地說“因為某人不想沾酒精,今晚還有很多事要做,沒錯就是我不許反駁。”
嗬,我掏錢還由得你來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酒品啊。
“你以為是誰把原來的早餐拖到下午的。”
張河乾笑兩聲,“沒辦法,上頭大概永遠明白不要隨便改變計劃的道理。哦,我乾的是民用科技的研究,這樣的研究所常會和些公司合作,你知道的,那些做辦公室的總會提一些……不可思議的要求,什麼五彩斑斕的白、晶瑩剔透的黑,有本事他們自己來試試,隻知道一個勁地改要求!”
“咖啡店不也挺好的嗎,同學聚會又不是一定要又唱又跳。”李佳琪摻了一句,張河聳聳肩,沒再說什麼,咖啡就咖啡吧,彆人掏錢還計較啥。
洛雲圖沒理這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上生著冰花。
服務員問“幾位要喝什麼?”
洛雲圖把菜單遞了過去,張河看了會無奈歎氣,放下菜單,“我隨意。”
劉君儀“我也不太懂,你決定就好。”
李佳琪“老樣子。”
“那來兩杯焦糖瑪奇朵,”洛雲圖看了眼旁邊的李佳琪,對方正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一杯熱巧克力,給這位女士。”
李佳琪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扯了扯。
……女士。
洛雲圖無視了李佳琪踢他的一腳,“甜點的話來點帕菲。”
服務員略帶歉意地鞠了個躬,“十分抱歉,因為要籌備祭典的緣故,店裡已經沒存貨了,甚至還差了很多。”
“祭典之前的物資緊張嗎,還有彆的欠缺嗎。”洛雲圖略帶詢問的語氣。
張河打趣道“洛大少真是時刻都處在工作狀態呢。”
“啊,習慣了。沒事,來兩份奶油麵包、兩份提拉米蘇,我的話來杯原味黑咖。”
李佳琪十指蜷縮在毛衣的袖子裡,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劉君儀不失禮貌地問“洛雲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是來參加祭典的?”
“前兩天,晚些要去和委員會的人溝通一下,看在我祖上的聲望,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主持今年的祭典。”
張河詫異了下,“洛雲圖你竟然開始管事了。”
“這一次而已,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以後大概沒這機會了,有些事還是得交給這座城市自己。”
不久,服務員把咖啡端了上來,不發一言地走開。
洛雲圖接過咖啡,從茶碟下抽出一張紙條,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隨即紙條化作細小的灰燼,乘著微不可察的一縷風飛進了垃圾桶,不會有第二個人看見這些線報。
李佳琪看了一眼洛雲圖,沒說什麼,端起熱巧克力喝了起來。
張河扭了扭脖子,端起咖啡抿上一口。
洛雲圖眼中閃過一點靈光,銀勺攪拌起了咖啡。
“嗯!不錯嘛,這絕對是我喝過最好的咖啡。”張河發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感慨。
洛雲圖毫不吝嗇地懟完他每一句,“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隻喝過速溶咖啡,真正的咖啡對你來說是什麼瓊漿玉露。”
張河想要反駁但卻發現他說的好像沒毛病,掰了掰脖子做作地“品嘗”起來,“原來咖啡和牛奶沒兩樣。”
那你真該試試我這杯,相信我你隻會洗一下午舌頭。洛雲圖笑了笑,沒把這話說出來。
“你脖子不舒服?”洛雲圖看張河又正了正脖子。
“職業病了,研究所裡很多人都這樣,對了,你們有什麼脖子和脊椎的護理方法嗎,或者……認識什麼專業的醫師?”
“我的建議是,”洛雲圖坐正身體,裝作非常專業的醫生,“直接折斷。”
張河嘴角抽搐,剛才有一刻差點以為這家夥真能說出點什麼!
“如果你對安全問題感到擔憂,在這方麵我認識一個非常專業的醫生。”
我差點就信了,洛雲圖總有辦法讓人對他的話特彆信服,這源於那精湛的演技,充分說明了這是位慣犯。
張河接著這茬開玩笑,“那醫生能直接提著斧子給我做手術?”
“不,他能幫我足夠分量的麻醉藥。”
洛雲圖嘴角瘋狂地上揚,仿佛已經迫不及待為他進行“治療”。
兩位女生頓時笑得前仰後合。
劉君儀轉過茶杯,小抿一口,“話說洛雲圖和李佳琪以前經常一起喝咖啡嗎,感覺對這些都好熟悉。”
“哦,如果冬藏有遊樂園或者水族館的話,我大概就不會對這感到熟悉了。”李佳琪無所謂地說道,這兩樣在冰天雪地裡的維修經費幾乎沒誰能負擔的起。
待咖啡冷些後,洛雲圖喝下第一口咖啡,心想我其實更喜歡有鬼屋,如果李佳琪不會被嚇到把我連同工作人員一起超度就好了。
“聽說你成家了。”洛雲圖對著劉君儀說,借此繞過自己和李佳琪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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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河一時懷疑了人生,好半天才緩過來,“哪家賊小子。”
“就那個趙州。”
張河尋思了半天都沒有想明白他倆是怎麼湊一對的,好像似乎畢業前是有那麼點征兆。
“雖然我很沒用,但好在他不嫌棄,能著我一步步地學習,一開始我們倆都挺沒有經驗的,尤其是在照顧孩子的方麵,我們也沒想到她的降生會這麼突然。”
洛雲圖忍住了衝過去把那家夥打一頓的衝動,繃著臉聽下去。
“不過,也正因那孩子的降生,大概是想負起責任吧,我們都在努力向著更好改變,雖然現在還有很多地方做不好,但我們還有時間,很多、很多。”
唉,沒想到當年我們中最不成熟的那個小花癡也會想學著變得溫柔賢惠。
究竟要怎樣才能讓一個人脫去青春的稚氣,懂得成長的可貴,洛雲圖不禁感慨歲月不饒人。
張河隨即說“我們當中第一個背叛者出現了啊。”
洛雲圖說“幼稚的隻有你吧,小屁孩。”
“李佳琪你不也是沒怎麼變過了。”
永遠的如寶石般耀眼的少女,是青春的代名詞。
“我已經是師範代了哦,很快就可以接手道館教劍術了。”李佳琪比了個剪刀手,依舊不改那青春煥發。
“呃……那、洛雲圖?”
“是啊是啊,如果我再不努力就隻能去繼承富婆的上億身家了。”
“那蘇赤染總……”
“他就是那個富婆。”洛雲圖打斷了張河的垂死掙紮,一臉我們都是大人啦不能帶你玩了的憐憫表情,同時死繃著不笑出來。
沒想到吧是我們拋棄了你。
一瞬間張河感到了世界莫大的惡意,就好像小時候的玩伴突然就長大成人而你還在水坑裡玩泥巴,麵對著那種冷漠到像是早說我不認識這人的眼神,仿佛被整個世界所拋棄。
這真是、這真是……
張河端起咖啡猛喝一口,小鬼就小鬼唄,反正我本來也沒研究出個什麼名堂來,隻要我躺平的夠快,孤獨就追不上我!
不得不說彆人掏腰包真的是太爽了。
·
說說笑笑間,重逢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天邊翻起了魚肚白。
李佳琪戀戀不舍地被洛雲圖從有製暖機的咖啡館裡領了出來。
“回頭見。”
告彆了另外兩人,洛雲圖和李佳琪並肩走在街上。
“感冒了?”洛雲圖看了看鼻尖凍得發紅的李佳琪,想著剛才她一直不怎麼積極,大概是在道場時凍著了。
嗯,回頭記得把道場的製暖器修好吧。
李佳琪莫名的惱火,踩了洛雲圖一腳,“不許笑。”
沒事,不疼。
“要我幫忙嗎,”洛雲圖微笑著說,“感冒這點病我還是能治的。”
李佳琪愣了一會,“原來班長你說會治脊椎不是開玩笑噠。”
“呃,啊?”洛雲圖也愣住了,心想你一定是腦子燒糊塗了,尷尬的解釋,“法術,法術。”
“哦。”
良久,李佳琪才回複,“這點病我自己能挺過去……”
洛雲圖無奈地笑了笑,“你總是這麼死強死強的,你沒必要一直裝作很輕鬆,偶爾……也讓人關心一下嘛。”
“班長你不也一樣,木頭腦袋的。”
“嗬,”洛雲圖說,“也許吧……如果我真的撐不住了,如果有一天我累垮了,你也會來幫我吧。所以,不行了記得告訴我。”
李佳琪不忘應允“嗯。”
“哈。”洛雲圖爽朗地笑了一聲,一躍站在另一個路口的方向,“那就先再見囉,記得吃藥。”
·
路上,洛雲圖看見了一個書店,嗯,平平無奇的書店,毛玻璃的門讓人隻能看清店內模糊的情況。
“記得以前這裡是廢棄的來著,而且……”
這店太可疑又太熟悉了,最近一定在哪見過!
洛雲圖走近,抬頭看了看門上的牌匾書店。
沒有名字,僅僅是標明了這是書店。
駐足片刻,洛雲圖的靈感仿佛抓住了熟悉感的來源,決定推門而入。
在古樸的木質書店內,店長背倚著書架手中捧著一本編年史般厚重的書籍,聽到鈴聲搖響,像是看見了預料之外的來客。
“歡迎,迷途的旅人,於此時彼刻,被拾起的枯枝又在想些什麼呢。”
“彼世書店。”一個名字無聲地刻進了他的認知中,洛雲圖輕聲將其誦念。
洛雲圖想起了,在風汐市那場激戰開始之前,他曾光顧過這個書店,現在想來,那不是巧合。
洛雲圖回頭望了眼門上的風鈴,隻覺的有些眼熟,又瞥了一眼角落,一柄黑傘躺在那,被收回了嗎,什麼時候?
見洛雲圖還在四處打量這個書店,神秘的店長緩步走回櫃台“又見麵了,客人,我想,我們應該可以重新認識下了。”
“是啊,誰能想到這麼個不起眼的書店裡有這麼位……強大的存在。”洛雲圖不可置否地問了一句,“之前是你在暗施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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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未來身的擁有者,洛雲圖不會對身上同樣能控製時間的神通留下的痕跡毫無察覺,儘管最終的形式不儘人意,但那人確實為他爭取到了獲救的“時間”。
“客人抬舉我了,我不過是坐在這書店裡將事象導向正確的方向罷了,畢竟如果故事的開頭主角就死了,那這本書絕對要成為爛作。”
洛雲圖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很對,隨後瞬間寒毛直立,自己剛才竟完全不覺得她的話有問題。
這是從存在的位格上進行的認知扭曲。
洛雲圖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至於那出手之人,你也不必覺得虧欠他什麼,就像那把傘,還了就是還了,畢竟真正救下你的,你不是已經向那人允諾了嗎。”
洛雲圖舒了口氣,“我該怎麼稱呼你?”
“先讓我儘下地主之誼嘛,客人不妨坐下聊。”
洛雲圖明顯愣了兩秒。
好像、大概、也許……“這是冬藏,是我的地盤。”
“哈?”店長明顯也愣住了。
“你這屬於非法侵犯他人財產,是非法運營。”
“誒呀!小夥子,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有證據嗎,你這是誹謗,我可以告你的。”店長書一砸,大放厥詞。
“在冬藏誰敢不認我這個地頭蛇,我沒證據,你有嗎。”
“抱歉還真有。”店長利索地抽出一張憑證,洋洋得意的揮了揮,“看到沒,象征區域獨立的界契,二十一位「君臨者」權威認證。”
傻眼了吧,鄉巴佬!
洛雲圖完全沒聽說過君臨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打不過。
“好吧。”洛雲圖乖巧地坐下。
店長笑了笑,“正式介紹下,我是這間彼世書店的店長,萬千浮世之外故事的主人,我們並非第二次見了,在未來,你找到了我,和我談了筆交易。”
“嗯?”
“不用你付出什麼,你隻需要完成這筆交易就行了。”
洛雲圖思索了片刻,“我要怎麼做?”
“很簡單,買一本書,支付它相應的價格,一個故事換一個故事。”
洛雲圖聽到了好幾次這個詞,最終還是提出了疑問,“故事?”
“有先賢們認為,這個世界就像是本書,人與人之間相遇相識,構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字句。
我們所看見的,所經曆過的一切人與事,構成了人心中的世界,用句浪漫的話來說就是你的世界有多大,在於你認識了多少的人。
而一個個在人心中構築的主觀世界碰撞、一篇篇由人心虛構出的故事交織,誕生出了我們所存在的表觀世界。
世界便是一切的故事。在我看來他們說的很對。
「真理」說的不錯,凡人總能以各種方式窺見真相的一角,真是這樣才不至於崩潰、瘋狂。”
洛雲圖沉思了會,“你要那個故事,我又該怎麼給你?”
“不用去做什麼,我說過,你無需去付出什麼,因為我所將取走的,是你已失去的。
你是特彆的,存在於此時,卻已抵達了未來,可一個人隻能走一條路,而那些所未選擇的路,它們卻切切實實的存在過,留存下了痕跡,成為了事象之樹上的枯枝,我所要的,不過是枯枝罷了。”
洛雲圖咬文嚼字,好半天回過神來,想明白了什麼,“未來的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很強、也很孤獨,知道這些也沒用,隻要你還存在於「觀測者」的視界內,他們便都是不存在的,因為你借由神通所看到的那些未來,都是不會到來的未來。”
洛雲圖搖搖頭,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看來你除了會用未來身之外對它完全看不透徹,嗯,我所說的是‘未來視悖論’,理論上你能觀測自身未來的‘一切’可能,但你又不屬於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其實這正如一切枝杈都會枯萎一般,客人請謹記,它們都隻是‘虛幻’的彼刻,隻有你切實存在於此時,這便是觀測者視界。”
店長輕撫手中的黑皮書,從書中飛出一張紙頁,羅列了一個個書名,怎起有序,“那麼,洛雲圖……你想買下哪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