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腐爛,或者燃燒_寫給文明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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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腐爛,或者燃燒(1 / 2)

無論之前麵對怎麼樣的敵人,都沒有眼前的女人帶給南陽的壓力更誇張。

明明能感知到恐怖的破壞力,卻隻是一動不動地在那端詳著兩人,仿佛漩渦般深不可見。

騙鬼的吧,那真的是個人嗎?身體裡裝了那麼龐大的能量,正常人早就原地炸了吧。

南陽沉默著,隻有攙扶著王涼的手在無聲顫栗。

另一隻手搭了上來,傷痕累累的纖細手臂拉著南陽,無言中,告訴他他不隻一個人。

王涼擠出一個慘淡的笑臉,從南陽身旁掙脫,孤身向前。

雙月之主百無聊賴地敲著權杖,玩味地欣賞著這一幕鬨劇般的訣彆,“想好遺言了麼?”

從口鼻吐出一簇黑煙,仿佛靈魂的重量丟失了一克,連同困倦和疲軟都化作輕盈的雲煙。

“嗯啊,當然,”王涼爽朗地笑了起來。

王涼一握拳頭,血肉迸射出黃金的光亮,將軀殼轉化成精純的火元素。

點燃自我,燒卻汙濁,焚儘靈魂。

生命的時鐘開始了第一刻的倒計時。

“在把你那張臉揍個稀巴爛之前。”

「言靈·火法師」

爆炸。

火焰推著王涼衝刺,一瞬間拳頭已經掄向雙月之主。

與之抗衡的,是更具摧毀力的暴力。

雷霆驚晝,炸開突襲而來的炎拳,火焰的爆炸被錯位釋放。

沒有片刻的遲疑,下肢帶著身體打轉,火焰在空中劃過半圈,向著雙月之主踢去。

衝穴!

火焰破開雷光,將爆破擲向雙月之主的臉龐。

在臉接爆炸的代價下,一發雷光從雙月之主的權杖上脫出。

避之不及。

雷光激起了元素化的身軀的激蕩。

對於雙月之主,挨兩下攻擊根本無傷大雅,但對於王涼,吃下任何攻擊都是在讓她岌岌可危的生命在死亡線上跳舞。

雙月之主深深抓住了這個弱點。

權杖一豎,天災的力量向四周擴散。

“大地震顫!”

地形扭轉,建築傾頹,仿佛天之公牛踏足大地,轟擊之下將一切碾平。

王涼的身軀被重擊撕裂,火焰拚命彌合著空洞的溝壑,宛如風中的火苗飄忽不定。

“神罰!”

僅僅片刻,雷霆已在天空鬱積成形,萬鈞冷冽的白光轟然落下。

一聲、兩聲,越發急促,天光的長矛向著逃竄的敵人擲出。

抓住唯一的空隙,哪怕可能是刻意留下的陷阱,王涼不顧一切地發起進攻。

一道冷光從雙月之主背後襲來,雷電折返,自動屏退這不知來源的襲擊。

“剛才的是……”

就在雙月之主詫異之際,王涼已經借由這個機會逼到雙月之主身前。

一如既往地,火焰!!!

雙月之主向後一躍跳出火海的飛旋,及時拉開距離,火焰從長袍上抖落。

雙月之主的視線瞬間鎖定了剛才在遠處乾擾的南陽。

雙月之主一笑,“咱的原則是,先乾他丫的耍陰招的!”

哪怕南陽一擊即退,但礙於對方轉移目標的果斷,他依舊沒能逃開攻擊的範圍。

雷電遷移。

南陽幾度跳躍,但雷電的速度比他更快,燒灼的刺痛一瞬間擊中胸口,南陽被一擊砸到石柱之上。

雙月之主誓不罷休地追擊,將身後的王涼置之不理。

雷電與火焰碰撞,但是被牽著鼻子走的王涼根本無法阻止雙月之主的攻擊。

望著一路掙脫爆炸衝來的雷霆,南陽在自己所能反應過來的刹那做出了最大掙紮。

他抬起手,試圖去觸碰那條雷霆。

嘭!

出乎預料的,南陽平安無事。

哪怕整隻手臂都變得焦黑,可在那種程度的雷擊下怎麼可能隻受到這點傷害。

迎著南陽直視而來的目光,雙月之主毫不猶豫地再次舉起權杖。

王涼衝刺,護到南陽麵前,雙月之主的轟殺已經蓄勢待發。

南陽還在喘氣,無力再重現一次剛才的手段。

冷冽的白光中,王涼雙臂下撲,熊熊烈火將周圍包裹,猶如火球去硬撼汪洋。

焰影在風中搖曳,一聲爆炸之後,火幕散去。

南陽的手還在抖,他試圖再次握緊王涼的手,甚至沒有任何理由,卻被高溫的肌膚燙傷,觸電一般的收回手。

王涼突然劇烈地咳嗽,吐出一口鮮血。

滾燙的血液滴落在地,猶如在油鍋中煎炸般沸騰蒸發。

過度的元素質變已經引起了她的血肉畸變,但王涼沒有絲毫想要因此停下,元素化的進度一步步上升。

她隻能繼續,隻有這樣反噬才不會追上自己,哪怕不放手一搏,她的生命本來也就瀕臨儘頭。

直到徹底死亡之前,她隻會越戰越強。·

“王涼……”

南陽想要勸阻,但卻無從開口。

他知道彆無選擇,他清楚代價的重量。

他,又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去勸阻,他們都是將死之人。

天災主祭,雙月之主。

橫貫在二人麵前的,就是一個無從戰勝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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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憑他們,無從取勝……

——想想你都學到了什麼。

南陽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敵人。

他在學堂中,隻學到了一件事。

他是個庸才。

他和守拙差了太遠,那是憑努力無從彌補的差距,他以為隻要離開學堂,就能甩開她的陰影。

但天才是無處不在的。

真是可笑啊,在拿到參賽資格的時候,他還天真的以為可以大展拳腳,自己的光輝曆程將從此刻開始,直到現實狠狠地給他上了一課。

弱小如他,還要依靠彆人的保護。

南陽死死瞪著的雙月之主,不肯留出絲毫的空隙。

他能感受到一簇火,心中中的火,他突然覺得自己和王涼感同身受了。

但其實是不同的。

“南陽,”

王涼的聲音突然響起,給了人片刻的安寧。

“我已經找到她的弱點了,我想賭一把。”

王涼的想法悉數傳入南陽耳中,南陽的瞳孔顫抖。

“什麼?這樣你不就、”

嗬嗬。

一個愚蠢的問題。

兩人無需更多交談,毫不猶豫地將後背托付給在此刻並肩作戰的彼此。

“其實,我也會有怕的要死,在那些動輒橫屍遍野的大場麵上,我和你一樣,左右不了任何事。”

王涼的聲音有些沙啞,南陽的視線不曾有片刻離開雙月之主。

“和你搭檔真是倒黴死了啊,我也希望生命的最後陪著我的是一個白馬王子,我能把心裡的遺憾說出來將心比心,結果是你這麼個小屁孩。”

每字每句從王涼口中脫出,像是最後的時光有些牢騷不吐不快,“可也是啊,南陽,你還小,你該回去,你不該跟來,你該好好活著。”

“什麼該啊、不該,我聽膩了我恨透了這些說教。”南陽的手不再顫抖,他緊緊握著拳頭。

王涼噗哧笑了出來,“我以前讀到過一句話,暗自記到現在——

人生有兩種狀態,要麼腐爛,要麼燃燒。”

不在沉默中爆發,那麼就在沉默中死去。

“腐爛還是燃燒?

我選擇——”

光與焰在全身迸發,向著不可逆的終點駛去。

火法師,完全解放!

此刻的王涼已經徹底轉化成了元素生命,再無任何依靠能維持她的生命。

雙月之主動了。

王涼比警惕的南陽更快行動,一瞬間的火焰迸發掙脫引力。

一拳。

隻有餘波在空氣中震蕩。

擋下來自王涼的攻擊,雙月之主再次抬起權杖。

在那之前,火焰從王涼體內噴湧而出,她嘶吼,火焰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振落鴉羽向著雙月之主襲來。

焰法·戲鴉。

這一份精湛到如臂驅使的道法造詣,劃過一道道曲折的軌跡,在雙月之主身前炸裂開來,將無比精純的火元素瞬間釋放。

雷光從權杖上跳躍而出,用著術士根本無法企及的高速精準將火鴉貫穿。

戲鴉越發密集的轟炸,即使是迅疾的雷鏈也難以將爆炸的餘波掃清,隻見火焰越積越厚遮蔽了視野。

如同太陽般耀眼的拳頭破開火焰,將堪比核爆的能量壓縮成一擊。

雷鏈折返,收束成壁壘,這一拳沒能撼動雙月之主的防禦。

但火鴉越過了封鎖,在雙月之主身上爆炸。

借著攻擊的掩護,焰火再次遮蔽了王涼的蹤跡。

等到雙月之主揮舞權杖,將惱人的火羽擊散,雷鏈在權杖頂端聯結,勾勒出一個閃耀的六芒星陣。

蓄勢待發。

但敵人呢?

雙月之主疑惑了片刻,她沒有在眼前找到那兩個小鬼。

怎麼回事,跑了?

不可能的,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在雙月之主還沒反應過來之前。

所以,是藏起來了。

可惜雙月之主不愛玩什麼猜謎遊戲——

管它什麼障眼法,轟就完事了!

雷霆的攻勢暴漲,身體早在大腦做出決策之前行動。

白光籠罩了整片街道,雷霆將任何陰溝老鼠能夠藏身的地方粉碎。

可下一刻,風聲和熱流忽的從雙月之主的頸後刮來。

幾乎是攻擊離手的瞬間,雙月之主已經調轉杖頭。

權杖指向席卷著火焰撲來的王涼,六芒星陣的光澤沒有絲毫暗淡。

雙月之主情不自禁地露出狡黠的笑容,“沒想到吧,這樣的大,我可以來兩次!”

王涼沒有因此放棄進攻,火焰在掌心再度膨脹,碩大的火團抗衡著雷光。

自周遭的彙演中,鑽出另一道消失的身形。

金屬的碎屑在南陽的掌心拚合,一枚粗糙的飛刺瞄準了雙月之主的眉心。

穿過火焰和雷光的交鋒,嗡鳴,昂首,哪怕仍舊未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被正中攻擊的雙月之主無法再維持雷光的威能,火焰以壓倒性的攻勢將後仰的雙月之主炸飛。

雙月之主一甩權杖,施展術法化開飛撲的餘火,大地承載起她倒飛的身軀。

雷光反擊,避開了前方的王涼,向著來不及躲閃的南陽刺去,穿胸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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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淹沒了兩人的身形,王涼飛快地退開,重燃的火焰在她身旁將南陽吐出。

南陽捂著那近乎炸裂的胸腔,想儘他腦中一切的方法去治愈傷痛,在還收效甚微的時候王涼已經獨自衝出牽製住雙月之主。

這是一個剛剛好的微妙位置,不至於被卷入紛爭、又能最大限度旁觀的位置。

南陽被排除在了這場戰鬥之外。

雷火炸裂,轟隆作響。

耀眼奪目的光澤,在南陽的眼眸中,一次次閃過。

多麼耀眼。

那一次次消散,又重新燃起的火焰。

生命最後的燃燒,讓人不自覺的讚歎。

“這感覺糟透了。”

這樣的想法回蕩在王涼腦海。

一種超越感官的反胃感翻湧,攪動著她那支離破碎的靈魂。

這感覺很不好受,就好像飲下慢性成癮的毒酒,用致死量的致幻劑沐浴。

不該是怎樣的,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王涼想要找點什麼來否定自己,但不可置疑的是,這舍命燃魂的戰鬥,並沒有給她帶來,她所希望的酣暢淋漓。

恰恰相反,她感到頭暈目眩,她無比清醒地感知著生命的漏失。

最好的實證就是,那揮之不去的作嘔感。

哼。

嗬嗬嗬嗬……

王涼。

她的生命就是一場沒有儘頭的減法。

從出生起,拜那個天生缺陷的父親所賜,她帶著病痛降生。

在童年中,拜那個整日酗酒的母親所賜,她自小發育不良。

醫生說我活不過30歲。

他失算了。

在另一張病曆出來之後,她的餘生就又砍掉一截。

家庭的負擔,家人都累贅,這個家庭還沒來得及騰出些微時間,停下來感慨下這個意外的新生。

在一場席卷街道的大火中,她以80的皮膚燒傷,換來了修行者的覺醒。

但這從死境中得來的力量,是她這孱弱之軀無法承載的。

她生命再次變得所剩無幾。

忘仙的撫恤補足了藥費,但無法償還那血淚的債務,那一天再平凡不過的午後,她離開的家門。

嗬嗬。

怎麼會快樂,甚至永遠做不到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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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時針一跳,就像命運之神在開玩笑。

一次,又一次。

她隻感覺到作嘔,痛恨通過自我了斷換來的滿足。

火焰中,王涼突然失聲大笑。

他人眼中耀眼的燃燒,確是她所最厭惡的自我。

腐爛?燃燒?

我累了。

快點結束吧。

火焰穿過了雷光,元素的行者無視了重重危險。

指尖不斷向著那胸口貼去,直至唾手可得。

她輕輕觸碰敵人的心臟。將自己最得心應手的技藝釋放。

一串兩字的詞語在她腦中浮現,她的掌心開始升溫。

人們口中的餘生,比她想的更短暫。

另一串兩字的詞語在她唇間翕動,自火中迸發出光與焰。

這漫長的狂奔,比她想的更煎熬。

但,總歸是結束了。

「陽炎·日崩」

……

“疼……”

“疼啊。”

“疼死啦!”

雙月之主自火中走出,身上燃燒著比怒火更勝百倍的火焰。

在她胸口緩緩裂開一道縫隙,無垠的黯影呼之欲出,有烈炎在她心臟燃燒。

肉體重組,皮膚愈合,一簇簇火苗隨著軀殼的新生剝離,唯有心口裂痕中溢出的火焰,撲之不滅。

火焰在風中退散,直至南陽身旁的餘溫都冷卻。

兩雙絕頂憤怒的眼睛對視。

南陽張口,用他從未有過的沉悶聲線述說“我已經怒不可遏了。”

·

在佛爾思噤聲的手勢下,氣氛變得出奇的寧靜,本便沉默寡言的人造人們變得更為死寂。

南希從樓道探出身去,順著佛爾思指尖的方向,看見了一顆血紅的、巨大的繭。

它盤踞在整個建築的中心,絲絮從門窗之類的任何出口溢出,深紅的血液在繭中流淌,隱約能窺見一個蠕動的身形。

那裡麵充斥的,是被汙染的龍血,在繭的外層,有兩張被抽乾的乾癟人臉,南希對那些麵孔並無印象。

龍獸們圍繞著它變得更為安靜,像是臣服般匍匐在地。

的確會有這麼回事。

某些個體,因為某種獨特的適應性,或者說天賦一類的事物,他們在被汙染之後會變的更強大。

而在他們眼前的這隻,還在“繈褓”中的怪物,無疑就是這麼個突變個體。

南希和佛爾思緩緩退了出去。

搞什麼誒?!

這麼個大家夥,剛才一直“睡”在他們頭頂,難怪一進入建築那群龍獸就消停了

依舊沒有人出聲,佛爾思拿出終端,低頭打字。

「不要出聲,它已經臨近蘇醒的邊緣,任何聲音都有可能把它吵醒」

佛爾思接著打字,南希也照模學樣地打字交流。

兩人同時亮出屏幕。

南希「我們得快點離開」

佛爾思「我們得解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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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爾思奮筆疾書,南希不禁捂臉。

在一番激烈的無聲爭論後,佛爾思說服了南希。

贏在了打字速度。

他們清點好還能用的爆炸物,在南希的改裝下拚湊在了一起。

隻試一次,不行就撤。

南希用眼神傳遞著自己的想法,佛爾思比了個收到的手勢。

但變故總是接踵而至。

龍獸們仿佛嗅到了威脅,猛的驚醒,齊聲嘶吼。

幾隻接近巨繭的龍獸開始自儘,汙穢之血汩汩流入繭中。

繭內怪物的活動越發劇烈,直到一隻猙獰的手臂破開樓房,隨後更多的肢體掙紮而生。

南希的表情一擰,怒喝道“計劃取消,跑!”

佛爾思幾乎在瞬間就做出了最佳判斷,接過成箱的豪華爆破套餐。

巨大的龍獸盤軀在高樓之間,落地的片刻身形不斷膨脹,向著高天之上生長,肩頸已與丘巒比高。

它昂首,胸中仿佛有熔爐在灼燒,磅礴的能量噴湧,有駭人的巨響在鼻腔嗡鳴。

它張嘴,它長鳴,仿佛將要呼嘯出風暴。

然而在那之前,從它無從審查的下方,螻蟻送來親切的問候。

投擲檢定。

大成功!

“在麼親?快遞簽收一下,您點的打包叫醒服務到了!”

突如其來的爆炸打斷了巨獸的咆哮,滾滾黑煙伴隨著烈火在它的喉腔內一瞬間迸發,耀眼的光芒衝天而起。

地上的龍獸群們沸騰了,怒吼地看向不知所謂的襲擊者,南希一群人已扭頭就跑。

“哇啊啊啊啊!!”

佛爾思的喊聲在街上回蕩,他近乎是被南希拎著後領在逃命。

不就稍微炸了一下嗎?乾嘛這麼大火氣!沒見過熊孩子往你家裡扔鞭炮麼?

殘缺的領主在高樓間嶄露頭角,被炸爛的半邊身子讓巨獸停止了生長,它無比憤怒地咆哮,想要殺死那兩隻打斷自己發育期的蟲子。

“哈……哈哈、哈……”

佛爾思牙齒間的笑意逐漸僵硬,“吾命休矣”這四個字他腦子裡循環播放了數十遍。

誒、不是,

大哥,炸彈都是這家夥造的,你看理解一下?

佛爾思也沒料到這枚炸彈這麼帶勁。

你們德雷克斯特家不是打鐵鑄劍的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每一個機械師都有一顆崇拜爆炸藝術的靈魂?

“我們這樣是跑不過它們的,就不能想辦法搞輛載具來?”

“你倒是看看這荒郊野嶺哪來的、”

南希突然怔在原地,口中的怒斥戛然而止。

一件幸運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現在眼前——

一輛報廢的載具翻倒在另一條的街角,可以想象它屬於那兩個被龍獸領主當作養料的倒黴蛋。

根本不需要猶豫,南希已經當即回頭奔向載具。

“喂喂!”佛爾思看著不斷逼近的獸群,以及在它們後方發狂的龐然大物,喉腔不自覺地蠕動,將畏縮的唾液下咽。

一半的人造人和南希一齊發力將載具翻轉,另一半的人造人迅速地組織防線攔截暴走的獸群。

載具底盤哐啷一聲帶著車軸起伏,四輪重新落在踏實的地麵上,南希一躍而上,用最快的速度破解了操作係統。

佛爾思靠在了車門上,對著車內的南希詢問“怎麼樣,能開嗎?”

南希扶著額頭沉思了三秒,但不是在想如何回答佛爾思,而是專注於眼前的難題。

所剩無幾的燃料,大麵積的部件形變,南希隻感覺無從下手,手邊的材料也已經捉襟見肘。

“給我點時間。”

佛爾思不清楚南希有幾成把握,但現在他們已經沒法回頭了,隻能寄希望於南希真得找到了修理的思路。

“好,我會拖住他們。”

佛爾思深吸一口氣,端正手中的槍械,默念著某個難以聽聞的名諱。

隨後,走到人造人身前。

他做了最後於此祈禱,扣動扳機時嘴中仍舊念念有詞“卑微而譏諷的,於絕望中掙紮的我主,願我們的心靈相通、命運連結成枝。”

他抬眸凝視前方,卻像眺望著無限遠處,那窮途末路的終點。

南希的手臂飛快地將各種零件拆了又裝,儘可能高效地恢複載具的基礎性能。

她的內心現在詮釋了何為爭分奪秒,她甚至無暇去關注身後的慘狀。

槍聲一次次消失,嘶吼聲逐漸將其掩埋,仿佛龐然大物的鼻息壓在身後。

額頭滲出汗液,可無論如何,有些事實,不會因為人們的主觀意念改變。

南希的速度慢了下來,越到後麵越發僵硬,如同緩步步入泥濘的沼澤。

她停了下來。

她無法逃避這個既定的事實,她不得不承認。

她慌了。

來不及、做不到、不可能!

她在內心一句一句地呐喊,這些話她早已重複太多次。

時間緩慢而細碎地流逝了,南希無比清楚沙漏中每一顆沙粒的墜入需要背負怎樣的代價,因為她心中的時鐘在尖嘯,在警告。

南希下意識地揪住頭發,可她知道哪怕想到頭破血流她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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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沒有如此厭惡過體內的腎上腺素,仿佛有一股潮濕的熱氣悶在胸口。

她攥緊了拳頭。

她重新拾起動作,她要使用技術以外的手段。

指尖觸碰鋼鐵,感知超越軀殼,她看見了密密麻麻的黑線,自現實之外延伸而來,隻要窺見就紮根在腦海。

必須……儘快……

黑線所及之處,既有的形體全部瓦解,不存在的事物填補上了現實的空洞。

駕馭著股狂暴的力量,南希不敢有片刻鬆懈,恍惚間,仿佛昨日的囈語。

——南希,你有著過人的術法天賦。

用著古老晦澀的修辭,懷揣著長者的語氣,那是德雷克斯特的一家之主。

究竟是什麼時候,聽到的這段對話……或許,是初學鑄劍的豆蔻之年。

——但你沒有與之相匹的能力,無法將力量掌握的人,隻會化作力量的傀儡。

劍並非她的兵器,劍隻是她施法的媒介。

劍,是用於抑製她的天賦,不傷及自身的保護。

蓋因這份太過強大的力量,她根本無法控製,她也已領略過失控的代價。

寧願割舍自我,也不想誤傷他人;哪怕才華埋沒,也要貫通家族傳承。

但是這一次,僅限這一次。

請回應我吧——

不知凡幾的黑線湧出,躁動地變得越發雜亂,幾近瀕臨崩潰的邊緣。

南希喘著氣,在黑線脫離控製之前將其解除。

南希重新接入操作係統,將一切希望投入引擎的喚醒上。

一而再,再而三,無果的石沉大海,寂靜的期望落空。

南希憤慨的一拳捶在儀表盤上,引擎嗚咽地啟動,咳出幾聲乾嘔後咆哮出聲。

胸口的壓抑頓時一輕,南希立即回頭呼喊,“佛爾思,上車!”

可惜,太遲了。

南希這才注意到,那領主龍獸已經近在咫尺。

佛爾思正如自己所說,拚儘全力拖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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