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火從指尖彈出,人造人用命為他鋪就道路。
佛爾思的身旁流動著一抹鉛華的色澤,它們收束、凝固成線,宛如琴弦。
毀滅之音高亢奏響,佛爾思撿起人造人的槍械,二十發霰彈傾瀉而出。
夾雜在琴聲中,擊中在腳腕上,領主龍獸半跪在地。
它怒吼,爪擊撲向那刺耳的音源。
霰彈槍噴出白汽,佛爾思重新上膛。
在這漫長的5分41秒中,他躲開了一次次的致命一擊,一次又一次地重創龍獸。
但凡人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就如現在,亦如往昔。
轟!
於半空中已無處閃躲,血肉之軀在巨龍的怪力麵前不堪一擊。
南希的心臟一跳,還沒來得及做任何事佛爾思已經在重擊下跌落回地麵。
弦音破碎,卷起喧囂塵土,領主的擁躉蜂擁而上。
槍火刺穿煙塵,打碎這群怪物的美夢,南希搶過人造人的槍械,射擊著靠近佛爾思的龍獸。
南希將槍扔回,隻是不容置疑地命令“支援他。”
載具啟動,南希調轉車頭向著佛爾思方向撞去,人造人們執行命令。
佛爾思從劇痛中緩過神,注視了移位的腳踝片刻才察覺胸前傷口。
血流不止。
以他那點實力,抗這麼一下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但不知從哪來了一種力量,讓他頑強地爬起,踉蹌地向著前方走去。
一種,名為勇氣的力量。
於是他抬起頭,看見了光芒向他走來。
南希伸出了手,兩人的距離不斷拉近。
一股溫熱的鼻息從佛爾思體內離去,他突然接受了名為命運的東西,像是一柄木錘終於敲落。
載具漂移撞開龍獸,南希的手展開在光中,“快,佛爾思,上來!”
佛爾思鼓著腮幫,鬆開了捂著傷口的手,欣然的笑靨從臉上鋪開。
人類啊。
佛爾思的嘴唇翕動,似乎有話語要在挪動腳步前訴說。
噗哧——
在兩人都未曾注意的角落,佛爾思的身後,一具早就被炸成爛泥的屍體重新蠕動,一根尖刺突襲而出,刺穿了佛爾思的胸膛。
佛爾思的眼神冰的冰冷,顫栗的身軀保持了最後的挺立,嘴邊的話語還未來得及說出,哽咽便已化作了呼吸。
這瞬間的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就如天崩地裂世界傾瀉,他們都對此無能為力。
於是故事不可避免的滑向俗套。
“fuck!”
南希從車上跳下,慌忙地向佛爾思奔去,儀式自右手的銀劍上展開,月輪的瑕光在鋒刃尖綻放。
但銀劍未能砍開尾刺,佛爾思的生機加速流逝。
南希再次抬起左手,單手施法,狂暴的黑線斬斷了龍獸的尾刺,卡在刺上的銀劍將刺連根拔出。
大片的血肉撒在地上,南希不假思索地拽住佛爾思,當她把那具沉重的身體拖上載具時,佛爾思還有著微弱的鼻息。
車上還有著僅存的五位的人造人,拿著所剩無幾的火力阻擋龍獸的圍堵。
載具一騎絕塵地衝出,擺脫了重新圍上來的龍獸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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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一掌把佛爾思的右臉扇的通紅,在疼痛的刺激下佛爾思意識緩慢地蘇醒。
南希沒有鬆懈,僅憑微薄的護理知識進行急救。
止血、消毒、包紮,接過人造人拋來的血清,加入抑製劑毫不猶豫地紮進佛爾思的身體。
佛爾思麻痹的感知沒有被針劑激起太大的波瀾,僅僅是拳頭握緊了片刻。
南希讓他靠著扶椅坐起,“還活著嗎?”
“你要是,再快一點……”佛爾思想要說句玩笑,但現在連一句完整的說起來都很艱難。
“呼……”
那是一聲長歎。
悠遠到佛爾思一時忘記了剛才的在死亡邊緣徘徊的驚險。
如是,佛爾思輕笑出聲,南希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徹底提不起乾勁了。
兩人相視無言,寂靜中隻有安寧在增長。
但一聲暢銷打破了這份奢侈。
如雷霆、如驚鴻,如浪潮、如擂鼓。
南希站了起來,回頭看向一無所有的後方,眉頭因這不明正體的身影顰蹙,“那是什麼?”
“是龍吟。”佛爾思的臉色變了,他的表情中充斥著一種南希無法理解的情緒,這讓南希感到不安。
“什麼?”
“龍族是等級森嚴的種族,他們用聲音承載了一種思維,而低位者無法違背高位者的命令,它在呼喚隨從,它將憤怒灌輸給了每一隻龍嗣。”
呃、
佛爾思咬了咬牙,被迫停下解釋,像是在忍受突如其來的劇痛。
“你現在需要休息,少說兩句吧。”
“我現在,感覺很好……很奇怪吧,明明剛才還半死不活……我想異變就快要開始了。”佛爾思苦笑著搖頭。
“你在說什麼!”南希不由地提高了音調,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此刻的焦急。
“南希,抱歉,你最後還是沒把我帶回來。”
佛爾思的體內流淌著龍血,汙染已經從剛才的傷勢中擴散。
他感到源源不斷的力量灌入身體,滋潤著這具垂死的身軀。
可他越是恢複,就離異變越近,他們手裡的藥物是遠遠不夠的,他們也沒有時間去接受治療,從被尖刺貫穿的那刻,佛爾思就已經算死了。
龍吟再次響起,巨大的龍獸追襲而來,緊緊跟在視線的儘頭,它腿上的傷口長出了一隻全新的肢體,扯著仍然掛在另一側的斷足扭曲畸形地狂奔。
無法割舍固有的血肉,秉持著可笑的尊嚴不肯放棄,這就是似龍非龍的怪物。
嗬嗬。
佛爾思冰冷地輕笑,對自我的蔑視從鼻音中呼出,“它活在我們的血中,它把自己變成這般醜陋的模樣,從龍嗣的每一次悲鳴中都能聽見他的餘音。”
也許是自己已經幾乎要變成它們的同類了,佛爾思竟然感覺自己能夠聽懂它們的語言。
“誰?不,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南希……”
一聲悶捶捶在車上,但一切不會如南希所願地恢複正常,不是什麼都能靠敲兩下修好的,至少死亡不能。
南希聳動著鼻尖,她向來都是一個直爽的人。
“還有時間。”南希無比堅定地說著,她似乎永遠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甩開追殺,撤出城市,基地裡還有遏製異變的手段。
佛爾思又輕笑了兩聲。
“是啊,說不定真的能活下來,我們兩個。”
佛爾思又停頓了一會,無視車後不斷接近的威脅,將話題帶向另一個地方。
“你知道吟遊詩人是什麼嗎?”
南希沒有接話,佛爾思隻是自顧自地往下說“英雄總是發著光的,吸引著那些平庸的飛蛾,所以他們身邊總會有幾個沒什麼用的同伴,而英雄總是很傻,會不顧一切的犧牲自我自我拯救他人,所以英雄常常活不長,然後那些被他拯救、在他的光輝中幸存下來的人,將他們的故事傳唱,成為了吟遊詩人。”
所以要有人活下去啊,去把英雄的事跡告訴他人。
南希沒空理睬佛爾思,心中掐著計時,全神貫注地和死神博弈。
“我曾經就認識這樣一個混蛋,那時我覺得,隻要跟在他身邊,沐浴著他的光,哪怕平庸如我也會有存在的價值吧。
……直到他隻身撲向烈火,他為了救我而死。”
一段說不上有多傳奇,平平無奇的故事。
南希根本沒有聽見佛爾思在絮絮叨叨說什麼,佛爾思也已經不在意了。
南希搶過駕駛位,巨大的龍獸昂首,熾熱的火焰噴射而出。
載具在南希的駕駛下,左滿舵避開龍息,一車人和死亡擦肩而過。
但龍獸並沒有因此停下攻擊。
他們還是太慢,載具報廢之前他們就會被龍獸撕碎了。
“南希!”
終於,南希回頭看了佛爾思一眼,他不知什麼時候重新站起,穿好了裝備,靠在載具邊緣。
他的眼神不再彷徨,他的語氣不再低落。
“總要有人留下,總要有人活著……我累了,所以讓我留下吧。”
“佛爾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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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嘶吼著呼喚著他的名字。
她想過要麵對的危險,想過需要克服的困難,想過一切活下去需要考慮的一切。
但她沒想過,佛爾思不想活。
“加油啊,努力活下去,
我可是賭你們贏的。”
佛爾思跳下車,初步的異變恢複著跌落造成的摔傷。
南希聲帶嘶啞著,想呐喊卻發不出聲音,充斥的怒火無處聲張。
做你該做的,南希。
車在佛爾思身後漸行漸遠,佛爾思舉槍指向龍獸。
他會把敵人拖在這裡。
“來啊!你不是想撕碎我嗎?你們不是想把我變成同嗎?我就在這!讓你們的美夢見鬼去吧!”
龍的利爪撲襲而下,佛爾思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龍爪如同叩擊在磐石上,反震的餘力在空中綻開。
另一隻龍爪越過空爆,佛爾思艱難地向側方跳開,在爪擊落下掀起的狂風中,將槍口瞄向它的手臂。
龍獸發覺他的意圖,一揮手臂遮掩破綻,鋒銳的爪風向著佛爾思劈去。
騎士與風車,巨人與英雄。
哪怕麵對萬丈鴻溝也不退半步。
正如那一個個傳說,他選擇燃燒,正如飛蛾,憧憬著火。
·
“我已經怒不可遏了。”
喧飛的烈火在風中破碎,被卷到南身旁熄滅,直至戰場上的最後一簇餘火寂滅。
“噗~
哈哈哈哈!!”
雙月之主大笑著,憎惡的嘴角將表情擠弄得扭曲不堪,“你說什麼?像你這樣弱小、卑微、礙手礙腳的存在,你有什麼資格宣泄自己的怒火,還是你的腦子也被那個火瘋子燒壞了?”
雙月之主的話語是那般刺耳,但南陽的情緒沒有絲毫被影響,他隻是專注於眼前,將必殺的招式壓縮在一瞬。
雙月之主沒法用對話拖延時間,這意味著她必須麵臨重傷加虛弱的局麵,還必須承擔摸不清對手底細的風險。
嘛,
其實根本不需要害怕啊,不過是一隻……
狂風呼嘯!血液飛濺!突如其來的攻擊和雙月之主擦肩而過,一簇熟悉的火焰一閃而逝。
若不是下意識展開自動歪曲攻勢的立場,這一擊的落點將會是——心臟!
火?!
那個瘋女人還沒有死透?
不,不可能!·
雙月之主旋即將視線落在南陽身上,她立刻將南陽的威脅度拔高,拖曳著權杖不留破綻地拉開距離。
剛才的那究竟是……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自腦後再次傳來危險的預感,雙月之主近乎預知般躲開了折返的追擊。
她看清了那飛襲之物的整體,那是一柄漆黑的騎士長槍。
南陽接過槍柄,沉重的槍身在他手中質變,一抹緋紅的赤色自槍尖燙開。
火焰,冉冉升起。
無比熟悉,如此炙熱,在不同的人手中,綻放出最摯誠的光熱。
王涼留下的火並非消失,而是儘數流向了南陽,就如天災之力流向雙月之主,用身軀鎖住質變到極致的靈力、無限接近物質本源的源質。
星火,會傳遞;意誌,在火中不滅。
南陽依舊直勾勾地盯著雙月之主,盯著那胸膛中跳動的心臟。
這一次,來自南陽的視線讓雙月之主感受到了寒意。
幾乎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南陽閉上雙眸,他不畏懼雙月之主的襲擊,倒不如欣然看見那樣的情形。
他渴求燃燒,如同這火焰原本的主人。
——南陽,我找到擊敗她的方法了。
王涼臨死前的話語,依舊在火中回響。
——如果情報無誤,她現在應該還無法完全掌握體內那股龐大的力量,甚至為了將其消化她不得不時時刻刻分心去壓製。
——這或許是她最虛弱的時刻,殺死她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如果能夠打破她體內力量的平衡,無法控製的天災會將他自己撕的粉碎。
——我會拚儘全力在她身上製造出一處缺口。
——如果我成功了,那一瞬爆發的能量恐怕會連我也炸得粉身碎骨,所以到時候你有多遠跑多遠。
——如果我失敗了……那她就隻能交給你去對付了。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建立在王涼的猜測上,是基於雙月之主變現出的實力進行的解讀。
也有可能王涼猜錯了,雙月之主隻是不屑於對他們拿出真正的實力。
但王涼沒得選,她隻能去賭。
她猜對了。
但儘管如此,儘管雙月之主顧慮萬千,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想想你在神盟學到了什麼。
南陽遏製著怒火,試圖取回冷靜的理智,但這份氣定神閒,在雙月之主看來格外惱火,一瞬間她將一切考量拋之腦後,不顧一切地發起進攻。
南陽抬起了手,火焰在他周遭凝實,金燦燦的鎧甲點綴著焰色的紋樣,餘火烙印上赤紅的長槍。
就如從太陽之車上扼取下火種,普羅米修斯將火帶到了人間。
這一份屬於神盟的技藝再次展現,將幻想中的兵裝具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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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虛張聲勢,毫不外強中乾。
長槍逆著雷霆而行,毫無阻攔地刺向雙月之主胸膛。
雷光一炸,斬斷了勢如破竹的攻勢。
眨眼的功夫南陽已經衝到眼前,長槍一挑,濺射的餘溫將路麵熔斷。
一塊塊碎石在雙月之主的權杖頂端拚湊,抵消著炎槍的呼嘯。
一聲爆鳴,碎石崩裂而開,雙月之主甩開一道雷光將身體向側方退開。
聚積的雷霆率先轟出,衝天而起的火焰隨後湧現,南陽撞穿火幕發起衝刺。
沒有刺穿的實感,燃燒的怒火隻撞上了白色的雷霆,雙月之主騰空而起。
南陽一腳回踏,烈焰驟燃,長槍帶著南陽直上天空。
一道道光芒一閃而逝,在速度的比拚中南陽與雙月之主勢均力敵。
但無論如何,槍尖自始至終無法抵達那顆苟延殘喘的心臟。
權杖一晃,天災的威權顯現,根本不需要施法的前搖,萬鈞雷霆被束縛成一個紊亂的球形。
從雙月之主抬手到天災的偉力釋放的瞬間,南陽停下攻擊一退十米。
雷球滾滾向著四處躲閃的南陽飛去,將沿途觸碰到火焰、樓屋、道路儘數吞入腹中,粉碎著一切既有的秩序形體。
長槍拖曳著尾焰,南陽在樓宇下低空滑行。
雙月之主驅使著雷球飛行,向著南陽不斷逼近。
火焰鬥轉,長槍一擲。
雙月之主瞳孔一震,長槍已經越過雷光向著她飛來,閃躲不慎落在她的左臂之上,雙月之主飛行的軌跡驟然一亂。
“什麼、”
雙月之主緩過神來,弄清了剛才的攻擊從何而來。
並非繞過雙月之主的攻擊對她發動了發動進攻,長槍徑直擊碎了球,儘管早就儘力尋找避開的空擋,溢出的雷霆依舊傾瀉在了南陽身上,隻是受傷多少的差彆。
不,怎麼可能,他是怎麼做到的?
還不待雙月之主反應過來,南陽不顧半邊身子的麻木,頂著雷霆再次衝向剛穩住浮空的雙月之主。
長槍折返,飛回到南陽手中,霸道的槍身向著雙月之主劈去。
槍尖與心臟隻剩半指的距離,雷光落在南陽的懷中,與火焰共同滋生爆炸。
南陽的身體倒飛而出,在地上連砸出三個坑後,槍尖劃著地麵停下。
一聲輕咳吐出肺葉,張開血血液如瀑般傾撒而下。
雙月之主的視線睥睨而下。
擋下了?
怎麼會擋下,他憑什麼擋下?
你告訴我隻是重傷而已!
他和他那腐爛的靈魂應該在暴君之力的破壞下粉碎灰燼才對!
長槍從南陽的手中脫離,在他身旁懸浮,火焰纏上了整柄長槍。
他抬手,長槍開始高速的旋轉,火焰壓縮著向物質凝實。
頃刻間,難以估量的爆炸被束縛進這一柄長槍,這能量的龐大早已超越了物質所能承載的極限,向內崩塌的趨勢不斷加深。
該出鞘了,這滿載著怒火的一擊。
“炎槍·裁決。”
灼熱的長槍呼嘯而出,雙月之主驚慌失措地構築防禦。
或許是南陽留出了過多的空閒,嘶吼的雷霆解放它的威力,以壓倒性地暴力遏製住炎火的攻勢,可緊接著另一股力量在內部粹變,悄然流入雷與聖槍的抗衡中。
刹那間,長槍擦過雙月之主的半邊耳朵,血噴、融化、凝固。
熔炎衝天而去,宛如奧丁神王擲出無回之槍。
“什、”
一道電流般的驚覺擊穿大腦,雙月之主瞬間察覺到了那一直以來的違和。
不隻有火焰、金屬,在那一擊中還蘊含著一道無比熟悉的力量。
雷霆,她的雷霆。
無從模仿,無從複刻的暴君威能。
偷竊?
“哈哈哈!”
哪怕灼傷距離死亡僅有一線之差,雙月之主卻放肆的大笑起來。
“終日玩鷹竟被鷹啄瞎了眼。”
早該有所察覺的,不斷堆疊的適應力,對雷霆攻擊的抵抗,還有那屬性相克般不講道理地針對性破壞。
不隻是王涼的餘火,他所扼取的還有雙月之主的雷霆。
還真是,盜火者啊。
雙月之主的權杖高舉,颶風聽召卷起,無序混亂的能量充斥進進風旋的每一寸,如果在敵人被卷入的瞬間同時引爆,暴君的威能將給予他們萬劫不複的毀滅。
泱泱風暴向下壓倒,遊離的火焰順著風飄散。
隻差一點。
王涼留下的火不多了,他必須在所剩無幾的時間裡,徹底擊潰雙月之主。
火焰湧入他的肺腑,屏蔽了狂風的乾擾,但那灼熱的痛感撕扯著他的五臟六腑。
儘管想象吧。
用你所認知最銳利的武器。
將你的一切都注入其中。
鐵屑再次拚湊,粗糙的槍型高速旋轉,將火焰和雷霆融入鋼中,貫徹你那渺小微薄的正義。
將撕碎吧。
一柄柄長槍列陣,將所有烈火儘數抽離。
齊射。
撕裂狂風,洞穿雷霆,宛如樂章鳴奏。
天災的力量隨著風暴一同崩潰,肆意地將四周一切泯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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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撲入白光中,操持長槍躍向雙月之主。
押注吧,走投無路的賭徒。
不斷攥取雷霆獲得免疫能力,
他賭自己在被雷光撕碎之前,對暴君威能的耐受性足夠豁免致命的傷害。
毀滅和抵抗在同步攀升,猶如死亡轉盤在旋轉。
火焰在他手中高漲到無限的熾熱,南陽來到了雙月之主麵前,近在咫尺地揮動了長槍。
他賭贏了。
他活到了審判雙月之主的那刻,殘缺的意誌推動著他發動最後一擊。
第二道火,貫穿了雙月之主的心臟。
長槍插進了雙月之主的身體,那股躁動的、無序又狂暴的天災之力徹底失去控製,壓縮到極致然後爆發,向外擴散。
連同自身都在爆炸中崩塌,被它所覆蓋的一切的事物都將迎來滅亡。
長槍脫手之時,南陽脫力的後仰,已經做不到逃離。
一起毀滅吧。
……
“該死!該死!該死!!”
雙月之主拖拽著殘破的軀體,另一重聲音和她附和。
“哈哈哈!還天災主祭,笑死人了。”
“閉嘴!”
血液在地上暈了一路,垂死的瘋子上演著自說自話的獨角戲。
“還不讓我說了,真是廢物嘴臉,難道你那微薄的自尊也被炸了個稀碎嗎?”
“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有多狼狽,沒有自救的辦法就給我老老實實縮回去。”
“啊、啊,生氣了?本打算找幾個菜鳥釋放點壓力加速消化,卻被兩隻爬蟲騎臉輸出,最後就連晉升的可能都沒了,功虧一簣啊夥計!”
“我讓你閉嘴!”
“你還在生我的氣,如果你真的惱火,在你把我吞進肚子、靈魂縫成一體的時候,你就該後悔,可你分明清楚,我總是對的,若是沒有我,你剛才就該被炸死了。
說到底你就不該貪多把那家夥的力量吸收,玩火自焚也怪不了誰。
哦,火!你不會對這個詞產生心理陰影吧?哈哈!後邊——”
雙月之主倉促地回頭,一柄炎槍轟鳴著襲來。
雙月之主抬起崩斷的法杖,在這並不算強大的一擊中被炸飛數米。
南陽在焦灰的廢墟中掙紮,手臂撐著地麵試圖將身體支起,儘管外翻的表皮毀去了他的容貌,但那張不成人形的臉上仍殘留著無儘的怒火。
“不許……跑……”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呐喊出聲,又或者隻是發出了一兩句含糊不清的嘶吼。
他前衝,跌倒,哪怕隻剩一顆頭顱能夠行動,也要追上她嘶啞她的血肉。
“瘋子!瘋子!瘋子!”
“瘋子!瘋子!瘋子!”
宛如二重奏般的呐喊在回蕩,雙月之主頭也不回地踉蹌向前。
逃跑。
哪怕一刻也不想在這座城中停留。去那裡、離開這,對!沒必要在這耗費時間,荒蕪中隻有遠大前程。
像是找到了什麼希望一般,雙月之主的步伐越發輕快,南陽終究無力站起,或許他的腿骨已經一塊不剩。
“我會殺死你,我發誓,無論你逃到哪,我會追殺你直到生命的儘頭!”
誓言已成。
無論結局終將導向何方,無論要去的是深淵還是地獄。
為踐踏生命者,為嘲笑弱小者,為譫妄虛無者。
獻上死亡的豐衣。
·
好熱。
但四肢卻傳來冰冷的觸覺,十指如同凍結般,僅憑感受無法確認他們是否還存在,更彆說拿在手上的槍械了。
那究竟是從哪傳來的熱感?
哦
腦發熱了啊……
佛爾思擦拭著雙眼,反反複複。
卻擦不去遮蔽視線的黑影,他們似乎就長在了眼球上。
說到頭,究竟是什麼遮住了他的眼睛。
誒?
我這是……
瞎了麼?
還有聾了。
佛爾思失聲輕笑,如果這一切隻是創傷性感感官障礙就好了,他多希望現在有個人來告訴他他還沒有變成長了七八張猙獰巨嘴的龍嗣。
“哼~哼~哼……”
他輕哼起歌謠,但這一舉動似乎激怒了他的敵人。
他的聲帶突然嘶啞了起來,火焰從他的喉腔鑽入,灼燒他的五臟六腑,直到他再也發不出聲音。
奇怪,這種精妙的術法,是區區龍嗣能夠做到的嗎。
佛爾思無法確認眼前的敵人變成了何物,儘管自己不斷向著它們的方向同化,雙方的敵意卻沒有絲毫削減。
不死不休。
哈哈。
這種場景,真有英雄故事裡才會出現的感覺。
歸根結底,我並非那燃燒的火焰。
我隻是無可救藥地慕求著光與熱的飛蛾。
但這狂熱的殉道,是多麼令人興奮啊!
誰叫我的本質,是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一隻麵具出現在佛爾思的手中,然後被擊碎,在佛爾思戴上它之前。
他最後的倚仗也沒了。
這樣就好,歌謠會有結局,我已經拖了夠久了。
黑色的膿液遍及佛爾思的七竅,如同腐爛的柏油、融解的黑膠,那是曾被稱為血的東西,現在已經流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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