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凡人終有一死_寫給文明_思兔 
思兔 > 玄幻魔法 > 寫給文明 > 第78章 凡人終有一死

第78章 凡人終有一死(1 / 2)

官渡,是個怎樣的人?

冷漠,孤僻,效率至上,任務機器,拜金主義。

從家族到學院,人們對她的評價始終如一。

她爭做第一,她萬事求全,她挑戰人們口中的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超越旁人的預估。

一個完滿的、優秀的,天才。

可,在那單薄無力的刻板印象下,是什麼,在規束著名為官渡的少女。

官渡,應該是個怎樣的人?

少女思考著,走上他人期望她走的道路。

這就是名為「官渡」的少女,對於「自我」的選擇。

……

關於這個問題,我是有答案的。

陽光在樹葉上灑下斑斑點點,公園的水池吞吐著珠霧。

官渡扯著裙擺,在明媚的好天氣下跳著“圓舞”,獨屬孩童的歡呼跟著噴泉起落。

直到轉到頭暈力竭,官渡喘息著笑著回望著身後的我。

“鴞,快來看,那片葉子上有好多好多光斑!”

官渡興奮的,好像找到了世上最豐厚的寶藏,然後用更興奮的心情將它們分享。

我無可奈何地陪笑著,我總是站在她的身旁,站到她的身後。

她的白裙上泛著幾塊黃斑,好似散落向人間的黃杏葉,用來襯出那女孩的純潔。

童年的記憶定格在那抹樹葉上的陽光中,像是泛黃的照片被歲月塞進了書堆的最底下。

若你想去翻閱,就會牽扯出一連串的,失真的,發黴的記憶。

天上下著很大的雨。

像是那裝滿眼淚的罐子,被伸來的小錘敲碎,流淌的水流浸濕了那隻早已破爛不堪的布娃娃,會有人來把這個可笑的玩具收走。

沉重的傘下男人穿著灰色的衣服,那是一身乾淨過了頭的西裝,好讓他能融入上流社會的品次。

我恨他。

恨不得啜飲他的血。

可我已經無力嗚咽,像一隻垂死的幼獸。

那個絕情的家主抬起了槍,就要要了我這狼崽的命。

我不記得官渡是怎麼衝出來,怎麼抱我入懷,怎麼用她那七歲的小小身體護住了我。

“她是叛徒。”男人強調著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為這場雨又添上了幾分冰冷,那條筆直的手臂並未垂下。

大雨衝刷著我的血跡,我能聽見她的啜泣,還有那拚命吸回的鼻涕。

“我不管,她是我的。”

那聲堅定,那聲決絕。

迎向死的威嚴,她宣示著主權。

從那以後我們沒再做過玩伴,我成為了效忠於她的影子。我的命是她給的。

“證明你的價值。”

傘下的男人轉身離去,那一抹灰,成了我記憶中揮之不去的裂痕。

·

現在,

鴞和官渡在交界線處坐下,背靠著背貼合。

看不見彼此。卻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與心跳。

鴞的呼吸很輕,十多年的訓練讓她養成了良好的職業素養,好讓自己的死亡不必太沉重。

鴞有很多話想對官渡說,一些叮囑、一些勸告。

但鴞覺得官渡心裡都清楚,還是不徒增不舍罷。

家主大人說的大多是對的,他隻是……不怎麼在意我們而已。

小心那些追名逐利、唯利是圖的商人,但不要喪失真正值得信任的夥伴。

這些這些,你要曉得,好麼,我的小官渡。

鴞咬緊牙關,和靜謐的死神做著角逐。

她不清楚多活一秒的意義,或許是多聽一聲身後人悸動的心跳。

有股熱流從官渡的眼眶溢出,滑過那張無表情的麵孔。

炎牙收回餘光,心想原來她也會哭啊。

那尊冰山美人佇立無聲,內在的裂隙也無聲地滋長。

隻待那聲崩落,入海。

嚴寒又埋葬一切聲息。

“鴞,過來。”近乎任性的發言,難以想象竟出自官渡之口。

“我不,我會害死您的。”侵入體內的異物還在蠶食鴞的血肉,選擇依舊是心照不宣的兩個死去,或者讓殘肢的詭計過得逞。

“過來,我命令你!”官渡的聲音提高了八度,用上那一貫的、不容置疑的語氣,

她從未這麼和鴞說過話,但鴞還是違背了她的命令。

“我不,官渡小姐,我不要。”忠誠的近侍再一次違抗了命令,臉上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笑。

正如過去的那段記憶,年幼的官渡懇求她再在公園留一會,她隻說快點回去吧,不然家主大人要發怒了。

似乎有什麼改變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變。

“拿著龍髓,離開這裡回到元初,家主大人會為您安排新的護衛。”

鴞交待完最後一句話,平淡地拿起匕首,刺向自己。

沒有疼痛,或許是麻木了。

空間裂縫打開,將鴞吞沒,帶著她去找個好的葬身地。

興許是死亡已經降低了鴞的控製力,或許是擔心誤傷緊貼著的官渡,一片衣角被斬下,未能和鴞一起傳送回城內深處。

衣物的殘片就這麼落在空蕩蕩的地上。

·

“該地應被劃分為2級危險區域,相關信息將附錄到本篇記錄之後。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

“該城區曾遭受了一次嚴重汙染,具體表現為……

“初步判斷該汙染與該城區民眾的最終死亡並無直接關聯。

“在城市中央,我們發現了一座通體黑色的建築,在準備深入調查時,我們遭遇了一名古老的血肉魔法使用者,以下是對該目標的詳細描述

“一、目標擁著著強大的分裂再生能力,任何部位的缺失都不足以對其構成致命傷害。

“因此,目標大概率不存在生理體征上的要害,想要殺死目標至少需要在同一時間內銷毀其全部肉體(該方案並未證實有效,無法判斷目標是否擁有規避方法),或者使用針對性手段,包括但不限於封印術,即死傷害,根源魔法。靈魂攻擊,概念級彆抹除。

“注意,不要試圖在血肉魔法領域與其對抗,這不是明智之舉。

“二、因不原因,目標無法主動離開限定區域,因此並不推薦大費人力對該目標進行處理。

“將限定區域進行封鎖隔離最為穩妥。

“三、目標的能力出現過意誌轉移特征,與其進行靈魂層麵接觸時請務必謹慎。

“四、目標有極高的肉體強度,體現在其可怕的速度和力量上。

“五、目標的能力攜帶一定「死亡」特性,推測目標對同類能力擁有一定抗性。

“……”

連路知將一切記錄完畢,將檔案副本發送給總部的梅洛卡。

依舊沒能獲回複,但單向的信息傳遞會保證它使命必達。

連路知揉了揉為架起眼鏡而勞累的鼻梁,重新整理好筆記後合上。

三人都不言語,怕話語中的敏感引發爭執。

官渡先有了動作,準備離開這裡。

收拾好行囊,各回各家,任務已經結束了,無論對誰而言。

“你要就這麼回去麼?”炎牙叫住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官渡。

她又重新拾起那三分譏笑七分冷漠和炎牙對視,仿佛剛才的眼淚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甚至讓人不禁懷疑,這個人真得值得有人為她付出生命嗎?

“是的,你想怎樣?”官渡做足了反唇相譏的準備,她現在隻想逃離這裡,於是又用自己最習慣的口吻武裝自己。

唯有此刻她感謝自己的商人父親,因為自己骨子裡和他一樣流著絕情的血。

“‘返程車票’隻有兩張,如果你能拿出足夠的價碼,我不介意捎你一程。”

她甚至拿出了本該屬於鴞的回歸名額,做起同她那父親一樣的生意。

真令人作嘔。

官渡克製著自己不再有任何波瀾。

炎牙沉默了良久,卻完全無意考慮官渡的提議。

“抱歉,不必了。”炎牙徹底放棄了從官渡眼中讀出悲傷的想法。

他用少有的認真,將肺腑的真心話吐出,“我果然很討厭你。”

哈?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官渡止不住搖頭,似乎有些怒火,似乎聽到了最荒唐、最無理取鬨的話。

你隻是一廂情願地湊了過來,還自以為我們情誼深厚嗎?

誰在乎你的喜惡。

你根本不了解我。

連路知左右為難,想緩和那行將崩塌的氣氛又無從開口,剛才的提議他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絲心動。

炎牙怎麼能這麼衝動,連路知心想。

炎牙歎了口氣,隨後鄭正其事地宣布“我決定了,我要回去找鴞。”

開什麼玩笑。

一拍腦門,敲定了生死大事——我突然心情不好,咱去跟對麵玩命吧。

衝動,不理智,被情緒支配。

無法理解,不可理喻。

“你的行為毫無意義,”官渡批駁著炎牙,卻更像在說服自己,“她已經死了。”

炎牙毫不在意地咧開嘴笑,“那有什麼關係,我要找她和我救不了她,這兩件事並不衝突,就算隻能帶回屍體我也要去。

這麼大點地總能找到,我已經決定了,我要一塊石頭一塊石頭翻過去,去把鴞從城裡帶出來,順路的話再把那個肢體混蛋乾個稀巴爛!”

“決定好的事,說什麼我都會做到,與彆人無關。”炎牙大膽地宣告,語氣中有著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堅定。

歸根結底,官渡根本沒有立場阻止炎牙的行動。

炎牙轉過身,揮手告彆。

連路知的嘴角動了動,最終沒選擇跟隨。

揮舞的手臂握緊成拳,炎牙振臂大喊“祝我順風!”

在他手中,他抓住的,

是光的形狀。

官渡依舊沒有回頭,背對著一切。

理由?

這簡短的兩個字,卻夾雜了過多的情緒,似乎這個問題,能夠難倒所有想要跨越的人。

偏偏有些人,隻要決定好了就會堅定不移地去做,不需要任何理由。

明明就連鴞自己,都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死亡,為什麼還要自作多情地去救她?!

理由?

官渡沒有理由,更沒有回頭的路。

“喂。”連路知說。

“彆煩我。”

連路知沉聲片刻,最終還是決定開口“他已經走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官渡似有所覺地回頭,發現早已尋不見炎牙的蹤跡。

自己究竟是躊躇了多久。

“嘖。”

連路知還想說什麼,官渡卻無心再聽了。

·

死亡會是種什麼感覺。

絢爛的煙火,厚重的冰山,傾盆大雨,或是一聲沒來得及發出的哽咽。

我們輕如鴻毛……

“嘖,想不到下一句了。”

鴞的結局索然無味,她有些後悔找了個太安靜的地方。

輕如鴻毛,似乎再沒有能承接的詩句了。

一聲腳步打破寧靜,長刀已經下意識地落入鴞的手中。

“啊,你還沒死啊?”炎牙嘴上說不儘的失望。

“你不該來的。”鴞的身體一下子鬆解了下去。

“來都來了。”炎牙聳了聳肩,似乎找到鴞的過程並不輕鬆。

鴞想用手掌遮住刺目的光,可抬起後才發現天上並沒有太陽。

無所謂了,或許是炎牙那漫不經心的語氣感染,鴞一時間也生不出什麼動力將他驅逐。

有一個莫不相乾的人可以說說話,或許不錯。

炎牙上前將靠牆而坐的鴞扶起。

“我們去哪?”鴞任由炎牙將自己搬運。

“不知道,你有什麼特彆想去的地方麼?”

“抱歉,沒有。”鴞似乎特彆惋惜地回答,況且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無處可去吧。

“哈!那就一塊把那個肢體混蛋乾掉吧,你看到那家夥往哪跑了嗎?”

“沒看到,他消失了。”

炎牙好像特彆苦惱。

“那……”

“你很煩欸。”

“欸?很傷人的。”

兩人有說有笑,像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有時候有些話,麵對日夜相伴的熟人時反而無從開口。

“歸根結底,你為什麼要過來啊?”鴞問。

“因為你不想死啊。”

“放屁,我、”

鴞突然感到鑽心的劇痛,剛到嘴邊的狠話又咽了回去。

“呃……你沒事吧?你還給自己做了包紮啊?”炎牙說著。

“職業習慣,隻是不想死得太痛苦,而且,剛才是你弄痛我了。”

“啊?抱歉。”

“這個理由不行的話……”炎牙漫不經心地說,“那我換個理由,為了我們堅不可摧的友誼?”

“你的友誼可真是靈活啊。”

鴞再次吃痛,咬著牙說,“把我放下吧,求你。”

炎牙唯唯諾諾地應下,“好的。”

兩人坐到街角,炎牙似乎鐵了心要陪鴞走到最後。

他再度開口,喋喋不休,“說說你的事吧,什麼都可以。”

這不是一個好的話題,鴞對自己的事守口如瓶。

“無可奉告。”

鴞和官渡,在某些地方還真是如出一轍。

“很傷人心欸。”炎牙裝出一副哭腔,轉過頭又恢複正常。

“那我先說說我的事,”炎牙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呢,是個白癡,連自己從哪來的都不清楚。

我出身在燼城,你聽過的話應該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沒人比我更慘了吧。

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街坊鄰居,有關我過去的一切都被燒掉了,似乎腦子也被燒壞了一點,記事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姐把我從燼城帶了出去。

啊!不是我親姐,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親姐,但還是聲明一下比較好。

我當時恨透了這個世界,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我淪落至此,但幽蘭姐勸我放下,我連仇恨都不剩了。

我就這麼糊裡糊塗地活到了現在,現在我想我老家了,可想回去一趟都得被人懷疑是什麼危險分子。

怎麼樣,和我對比一下是不是心裡平衡多了?覺得自己的不幸也不是那麼的不幸。”

炎牙笑著,像個樂觀過頭的白癡。

鴞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拿炎牙說事,“或許呢,

仇恨並不值得銘記,它會消弭掉你生活的一切。

你該聽你姐姐的。”

“是吧是吧!幽蘭姐說什麼都是對的。”

炎牙毫無邊界感地湊近,鴞凝視著他眼眸中的光芒出神,以至於之後的一些話都沒能聽清。

隻聽到這麼一句“然後就是那個官渡啊,說話有夠嗆人的,明明自己擔心的要死,還死要麵子強在那不來。”

“官渡小姐隻是還不懂事,請你不要怪罪她,如果她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我替她道歉。”

“你看你看,她要是有你一半的通情達理就好了,你一個下屬為她操碎了心,就該讓她來找你道歉。”

“不……她的過錯,便應是我的責任,畢竟官渡才十七歲,正是個常犯錯的年紀,而我……是她的姐姐啊,我該照顧她才是。”

兩人爭辯不休,但炎牙精神一抖擻,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

“等等……你剛才說了什麼?”炎牙頓時坐不住了,懷疑自己漏了什麼重要劇情沒搜集。

姐姐?

“不像麼?”鴞將蒙麵的黑布摘下,露出那張與官渡有七分相像的麵孔,蒼桑的疤痕增添了餘下三分肅殺的成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不,隻是……”炎牙讓自己冷靜下來,好處理這個過於驚駭的事實,“你看,你們之間的稱謂那麼恭敬,你叫她小姐。”

“官渡小姐……抱歉,我失言了,請不要向她提及此事。”或許是被炎牙對姐姐的敬仰感染,或許是鴞已經行將就木,鴞感覺自己剛才一定是神誌不清了。

“為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有個姐姐?”炎牙不明所意地猜測。

鴞仰起頭,讓呼吸儘量輕鬆些。

“我是私生女,不配享有官家的姓名。

我的命是小姐給的,我的技藝是家族給的,我生來就是為了成為工具。”

炎牙握住了鴞的手,不容辯駁地打斷她“沒有人生來就要做什麼,沒有人能替我們做決定。”

或許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炎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恢複了平常的神態,鬆開了鴞的手。

炎牙沒有追問官家的事,同樣鴞也不會深究燼城的事,兩人保持著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你是個怪人。”

“哈!”炎牙欣然地接受了這個評價。

“但你也足夠贏得我的信任……不,是值得被很多的人信任,像你這樣的人,還真真切切地相信著友誼的羈絆。”

鴞好似在語氣中奚落著自己,以及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勾當,炎牙聽不懂,隻是認真的聽著。

因為這些話好像對鴞很重要的樣子。

“我問你炎牙,如果有一天,有人出賣了你……”

“那麼我會揍他一頓,把他拉回來。”炎牙回答的不假思索。

鴞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她本想再問如果有一天官渡站到了你的對立麵。

如今隻能作罷,這就是一個白癡一樣的人,怕是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放棄。



最新小说: 四合院重生,大國科技工匠 靈魂互換暴君總想生娃 天命大仙醫 天才在哪都發光 六零:饑荒年當夥夫,社員都被饞哭了 喪屍王靠著異能在古代大殺四方 盜墓:開局探索金國大將軍墓 重生:齊女虐殺修仙宮鬥路 觸及真心! 穿越1980:那年我救女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