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花聽了林秋萍的話,眉頭皺了皺,手下的急救卻沒停。
沒過多久,程英就緩了過來,慢慢睜開了眼。
沈銀花喘了口氣,這才看向雲歲歲,“你應該知道,孕婦在懷孕期間身體和心理都非常敏感脆弱,情緒過於激動可能會引起血壓升高、內分泌紊亂等問題。不僅會影響孕婦的身體健康,還有可能影響胎兒的發育。”
“作為醫生,就算你自己不能生育,也不應該忽視其他孕婦的健康需求。”
她腰背挺得筆直,宛如神祇一般高高在上,審視著凡人的所作所為。
程英也漸漸回過神來,坐在地上哭鬨著控訴:“歲歲,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和我媽,可我媽畢竟是長輩,她大老遠從冰市跑過來求你,你怎麼能故意害她受傷!”
“雲叔發達了,嫌棄我媽不能祝他飛黃騰達,就想要把她甩掉,我告訴你,哪怕拚上我和我孩子的命,我也絕對會讓你們這麼欺負我媽!”
她又哭又叫,卻不耽誤把話說得清楚,那悲憤又堅韌的勁兒拿捏得恰到好處,連雲歲歲都想為她鼓掌。
林秋萍雖然知道她很大程度上是在演戲,心裡卻依舊很感動,眼淚都落了下來。
落進她臉上的傷口裡,頓時疼得她齜牙咧嘴五官亂飛,顯得更加嚇人了。
雲歲歲看著這娘倆的模樣,冷嗤一聲,清淩淩的雙眸直直望向程英,“你要是真這麼在乎林姨,現在就應該趕快送她去醫院處理傷口,而不是在這大吵大鬨地給我扣帽子。”
程英一噎。
看著母親的樣子,心中直罵她不爭氣,連這麼點小傷都不能忍忍!
剛趕下樓的李文娟終於在圍觀群眾嘴裡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即仗義發聲:“可不咋的!快瞅瞅林嬸子的臉都被你撓成啥樣了,她不自責就算了,也不送你媽去醫院瞅瞅!光顧著鬨,這是抱的啥心思啊?”
劉桂芬連忙接茬:“哼,還能啥心思?不就是看雲大夫不順眼,啥帽子都往人家頭上扣嘛!”
大好的形式被打斷,再哭下去也得不到想要的效果,程英隻能咬牙切齒地順著她們的話道:“沈醫生,要不你幫我媽看看吧,我的醫療箱在衛生所呢。”
沈銀花來大院,是來給一個肺病的病人複診,來得匆忙,身上隻帶了一瓶碘酒,沒帶其他處理外傷的藥品。
可眼前這位病人臉上的傷本就不輕,碘酒具有腐蝕性,上臉的話隻怕要毀容了。
她目光落在雲歲歲背的包上。
這包她之前見過,之前在大城山時,雲歲歲用的也是這個。
可雲歲歲明顯跟程英母女不和,隻怕也不會借她。
她咬了咬牙,從醫療箱裡拿出碘酒,想著彆管那麼多,先把傷口處理了再說,大不了一會再拿酒精洗掉。
雲歲歲看到她的動作,眸子一動,也板起臉道:“你應該知道,碘酒對傷口具有腐蝕性,作為醫生,就算受傷的不是你,你也不能故意讓病人毀容吧?”
林秋萍聞言連忙退後兩步,一臉驚恐地看向沈銀花。
沒有人不愛美,她雖然不是多漂亮,但也是順眼舒服的長相,平日還是很愛護自己的臉的。
沈銀花動作一頓,眼裡染上羞憤,一字一句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當然知道,等我回去拿酒精過來洗掉就行了,你大驚小怪的乾什麼?”
雲歲歲皺了皺鼻子,“酒精又不能避免腐蝕,隻能減輕而已。”
在沈銀花發火之前,她頓時彎起一雙笑眼,大方把自己的醫療包遞了過去,“算了,我這個人,最看不得病患受苦,你用我的吧。”
程英和林秋萍震驚地看向她,沈銀花眯起眼,似乎不信她能有這麼好心。
見她始終笑眯眯的,沈銀花才將信將疑地伸出手,拿過醫療保後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裡麵都是一些常規基礎藥物,並沒有什麼異常。
她又晃了晃碘伏的瓶子,確定裡麵沒有其他物質,這才上手給林秋萍處理傷口。
一旁的李文娟見狀,連忙說:“歲歲,人家本來也不信你,你就算借她們藥,她們也不見得領這個情,你呀,就是心腸太好了,才會被人欺負!”
“沒辦法,誰讓咱們雲大夫是十裡八鄉公認的好大夫呢!這好處名聲都是彆人的,苦啊,全咽她自個肚裡了!”劉桂芬也附和道。
這兩人聲音大的,恨不得全世界都能聽到,都知道她雲大夫是個公私分明的好大夫。
當然,這也是雲歲歲想要的效果。
這一來,林秋萍和程英可以得點教訓,卻不能真在她這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故,不然會影響自己家人的名聲,甚至有可能阻礙顧鈞和父親的前途。
二來,她也必須讓彆人知道,程英和林秋萍受的苦和她沒關係,純粹是她們自己作的。
順便把她好大夫的人設立住了,深入大家內心,這就叫品牌效應。
眼看著就要開放,她的雲濟堂也應該開始預熱了,就像她現在所有膏藥紙上都會手畫一朵祥雲標誌一樣。
果不其然,除了臉色難看的林家母女和沈銀花之外,圍觀群眾紛紛出聲,誇獎她人美心善有醫德。
雲歲歲笑得像朵花一樣,甚至還抽空朝怨種三人組調皮地眨了眨眼。
沈銀花氣得臉都綠了,手下的動作也不自覺加重。
林秋萍“哎呦”一聲,小聲抱怨:“藥不帶齊就算了,下手還沒個輕重。”
沈銀花牙都快咬碎了,卻仍是一臉高貴冷淡地說:“不下重手傷口裡頭的臟東西清不出來,你難道想毀容?”
林秋萍頓時如鵪鶉般閉上了嘴。
程英有心替母親打不平,可礙於沈銀花的身份,又不敢得罪,隻能委屈母親一下了。
反正是疼一會兒而已,又沒什麼大問題。
這邊傷口處理完,顧鈞也正好回來,手裡還拎著食堂剛炸好的麻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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