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再讓薛綰深入險地。她隻身進城,宛如羊入虎穴。
他擔不起這個風險!
“長兄在內,薛綰怎能坐視不顧?為國為家,薛綰都要拚上這條命去試一下,九殿下不要再說了,薛綰心意已定。”
薛綰說得堅決。
她倔強的性子上來,有一種視死如生的絕然。
“本節度使支持綰公主的想法。”
柳權欣然同意了。
他的家眷還在城內,薛綰又不是他的人,讓她試一下又何妨?
蕭玄徹知道再堅持也無用,隻好也勉強同意了。
當日,薛綰騎馬上前,請符倫出來說話,稱自己願意入城為王妃,要符倫開城門讓她進去。
符倫果然應允了,隻是他沒開城門,而是從城上放下一個吊籃,讓薛綰坐進去,然後再把吊籃提上去。
符倫不傻,萬一開了城門,大蕭軍一擁而上怎麼辦。
薛綰點頭說好。
不一會兒,一個大吊籃從城門上緩緩下降。
薛綰正要坐進去,不想紫煙也跳了進去。
“小姐,紫煙陪你!”
薛綰看了看她,微微點頭。
吊籃緩緩地被拉了上去。
雙腳踏上幽州的土地時,薛綰隻問了一句:“我兄長呢?”
符倫一雙色眼隻上下打量著她,嘴裡嬉笑說道:“放心,等你和本王成親,本王一定放了他。無論如何,他也是本王的小舅子呢。”
他滿是討好的語氣。
眼前這個女人不知比彆的女人強多少倍,得了她,天下彆的女人都不在他眼裡。
況且,大巫師說了,這個女人有天生的鳳凰命,貴不可言,誰娶了她,誰就是真龍。
鳳配龍,天作之合!
薛綰冷然沒有說什麼,徑直進了府衙,依舊來到自己以前住的紅碧閣。
這些日子不在,紅碧閣也是塵土滿天。
紫煙忙收拾了一番,總算是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眼前物是人非,卻讓人更加的傷懷。
想想長兄薛祈年現在下獄,薛綰心中一陣難過。
今日生,明日死,殺戮讓人如此脆弱!
“小姐,您先坐著,我去提壺水,給您燒茶喝。”
紫煙溫言說了一句。
薛綰點頭,心中愁悶,她想出去走走。
她邁步走出紅碧閣,不知不覺就又來到了那個魚池附近。
好巧不巧,竟然在這裡又遇見了柳如初。
差點忘了,她一直留在幽州。
幽州失陷似乎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她依舊錦衣玉食,麵色紅潤,似乎比之前氣色還要好。
“我當是誰,原來是蠻國王妃啊。怎麼,公主當膩歪了,又想換個身份了?”
她說得淡淡,語氣中卻儘是譏諷的意味。
“一開始呢,淩夫人,公主,現在又要做王妃了啊,這樣看來,綰公主您還真是步步高升呢。”
她長長地歎口氣,有些自怨自憐的樣子。
“可惜呢,民女就沒有這麼好的命,民女就是民女,到現在還是民女,說到底,還是綰公主您更擅長鑽營啊。”
薛綰滿心的不痛快,此時卻輕笑一下,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她。
“既如此,不如本公主勸解一下符倫,以你的姿色,做側王妃稍遜色了些,不如做個侍女如何?很符合你的氣質啊。”
柳如初語噎,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那倒不必了,民女也沒那個福分,倒是綰公主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聽說蠻人和我們大蕭不一樣,可沒有那許多禮儀。”
她的嘴角露出一些饒有意味的笑。
“還有,薛都尉現在大牢內關著,死罪即使可免,這一生的罵名也要擔上呢,不知對清正廉明的薛家有沒有影響呢?”
原本可以殺死他,倒成全了他的英名,所以不如用這種方法玷汙薛家,正是妙策。
說完,她竟扭著腰肢窈窕地走開了。
薛綰又是一陣心痛。
此時,她再也難耐心中的壓抑,轉身去了府衙的大牢。
因為沒有符倫的玉牌,所以薛綰不能進去大牢探視,可是經不住她的求情,符倫也就同意了。
經過這些日子,終於,薛綰在天牢裡見到了大哥薛祈年。
隻是,現在的兄長再也不是之前意氣風發的兄長了。
他一頭亂發蓬篙,胡子拉碴,神情頹廢。
見到薛綰的時候,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欣喜,卻轉瞬暗淡了下去。
再見到親人,還有何麵目呢?
“阿綰,我對不起大蕭國,對不起父親,對不起薛家,不如就此一死,也難抵我的罪過。”
他的聲音低沉,滿滿的都是頹廢,仿佛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兄長何出此話!阿綰了解到,你降順蠻國情非得已,想必皇帝知道了也會寬宥。至於父親那裡,阿綰想父親總會理解兄長一番苦心。”
薛祈年仰天長歎。
“想我薛祈年一世英名,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就是死也無臉再見江東父老。阿綰,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兄長請說。”
“我若身死,萬萬不要把我的棺柩送回上京,隻葬在幽州就好。我愧對幽州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