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這裡,穩若蕭玄徹不由得都打了一個寒噤。
身為封疆大吏,剛愎自用也是有的,可是像柳權這樣,敢毒殺朝廷大臣的可也真是膽大包天。何況,蕭玄哲可不是一般的朝廷大臣,而是皇帝的二皇子,皇親貴胄,那也就是說,柳權誌不在一個幽州,而有吞食天下的野心。
蕭玄徹反複思量,又把王豆叫進來細細詢問了一番。可惜王豆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說王爺交代了,隻要七天不聯係他,就讓他把這封信交給九殿下。
見從他這裡得不到更有用的信息,蕭玄徹吩咐拿了賞銀五十兩給他,打發他出去了。
正值八月中秋,城裡很是熱鬨。雖說這幾年戰亂不斷,但節該過還是要過的。
薛綰帶著薛祁玉正在幽州閒逛,看市集熱鬨,人流穿梭。
薛祁玉看這個也稀罕,那個也好玩,興奮的到處亂竄。
不想這時,一大群流民不知從哪裡衝了過來,其中有人借機拽走了他身上的荷包。
“有賊!”
薛祁玉氣得大喊了一聲。
那賊見勢不妙,忙忙地要逃走。
“拿過來吧!”
一個人上前給了他一腳。那賊摔倒在地,被人踩在了腳下,隨即搶過了荷包。
“少爺,你的荷包!”
那人甩手把荷包扔給了薛祁玉。
霍敬!
薛祁玉眨了眨眼睛,看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灰頭土臉的人竟然是霍敬。
“霍敬,你這是打哪兒來的?”
自從那天薛祁玉被流寇帶到了山上,霍敬卻趁機逃走了。這一連幾日也沒他的消息,正焦急萬分呢。
這一分神,那賊借機逃走了。
霍敬也不管他,轉身過來給薛祁玉和薛綰行禮,然後才說他逃走後,正遇見從涼州跑過來的流民,跟隨他們一路才到了幽州。
原來涼州正被蠻軍圍攻,眼下很是危急,所以城內的城民不得不逃到這裡,暫避一時。
蠻軍又來了?
薛綰心中一緊,怎麼感覺蠻軍就像是一群綠頭大蒼蠅似的,怎麼趕也趕不走呢?
街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簡單說了幾句後,他們就帶著霍敬回府了。
自從白天見了那個豆腐西施後,柳權這一天都有些心神恍惚。
這一切都被察言觀色的淩雲淮看得清楚。晚上的時候,淩雲淮悄悄溜進來,眼見柳權正對著一輪圓月長籲短歎。
“嶽丈大人,可有什麼心思?”
柳權也沒轉身看他,沉默不語。一番心思又怎麼好開口?
淩雲淮湊近,嘴角露出一絲心領神會的笑。
“嶽丈大人,雲淮下午打探得清楚,那個豆腐王的女兒名叫玉瑤,今年剛十六,原是有婚約的,雲淮和他也有些相熟。”
“哦?”
柳權終於有了些興趣。
“這人是她表哥,名叫景深,現就在咱軍中任職,是個百夫長。”
柳權依舊沉吟不語。
淩雲淮又笑了一下。
“嶽丈大人,蠻軍圍困涼州,涼州急等援兵救援呢。”
“這個我已知道,正不知派誰去呢。”
“雲淮想呢,景深一向勇猛,在軍中很有些威望,不如派他去如何?”
“你的意思是……”
“隻是我們幽州也不容疏忽,給不了更多援軍,讓他帶著自己的隊伍去怎樣?”
景深為百夫長,他的隊伍充足也就一百多人。而蠻軍圍攻涼州,說少也得幾萬人。一百人對敵幾萬蠻軍,那不是救援啊,那是羊入虎口嘛。
景深必死無疑!
景深死了,柳權就可以順理成章把王玉瑤占為己有,妙,實在是妙策!
“涼州之圍事在緊急,既如此,讓他速速前往救援。”
柳權一臉正色。
淩雲淮答應了,急急傳達節度使大人的命令去了。
不出所料,次日下午,柳權得到軍報,景深的隊伍遭遇蠻軍大軍。雖然軍將奮勇殺敵,個個以一敵百,但還是寡不敵眾,全部被殺。
不等王家悲痛過去,府衙的親兵侍衛梁楚生就帶著節度使大人的吩咐來了,有意提親,讓王玉瑤成為節度使大人的伺妾。
這對於尋常人等,可是天大的好事。想柳節度使可是誰?封疆大吏,朝廷重臣,王家不過是一家賣豆腐的,節度使能看上他家閨女,那是何等的福分!
不想那王玉瑤性子剛烈,誓死不從。她說自己自小許配景家,生是景家的人,死是景家的鬼,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嫁給彆人!
梁楚生急了,下達了最後命令,三日後勢必要娶親。那時,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王家隻是一家賣豆腐的,這種事情卻找誰說理去?
於是,王豆隻好勸女兒,從了吧,如此世道,人命如草芥,能活下去就好了,要什麼貞潔烈女?
王玉瑤當麵同意了,不想是日晚上,她換了一套大紅的喜服,竟懸梁自儘了。
次日一早,王豆看見了女兒早已涼透的屍體,幾乎要昏死過去。他活了半百,膝下隻有這一個女兒,如今,白發送黑發,這不是要他的命呢。
“女兒啊,你怎麼想不開啊,你走了老父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