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長公主扶著太後一眾已經出了殿。
偌大的靜安殿一下冷靜下來。除了貼身伺候的幾個宮女,其中就有夏荷和秋蓮。
兩人都跪在棺槨的另一麵。薛綰的目光掃了過去,她們馬上垂下了眼瞼,似乎有意在躲著她。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夏荷!”
薛綰喊道。
平常相處,夏荷倒是個好說話的,性情也很溫和,或者可以從她那裡打聽到什麼來。
“是,綰公主。”
“你過來本公主有話問你!”
夏荷卻看了一眼身邊的秋蓮,兩人目光交換,然後她才起身慢慢挪到薛綰麵前。
她低垂著頭,恨不得把腦袋鑽到地麵裡呢,雙手拘謹地攥在一起,明顯就是一副緊張的樣子。
“綰公主要問什麼?”
“我問你,皇後娘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回公主的話,夏荷實在不知。當日晚上,皇後娘娘臨睡前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薨了。”
她聲音低低,但這番話就像是排練好的,和剛才的話一字不差。但這正好說明這番話原本就有問題。
人說話都是無意識的,來回重複之間或者會有差池才是正常,但若是這般,一字不差,明顯就是在刻意演練。
“夏荷,本公主記得當時皇後娘娘對你一向不薄。你可想想當時你父親去世,皇後娘娘賜你五十兩白銀,又給你假期命你好好守孝。這且不說,宮裡多少事情,你不算是聰明伶俐的,若不是皇後娘娘多方照應,你可能留到今日?”
夏荷的手攥的更緊了,臉色很有些不自然。
“綰公主彆問了,綰公主再問夏荷也是一個死!”
“秋蓮,你呢,你可有話對本公主說!”
薛綰又轉而看著秋蓮。
秋蓮隻是跪在那裡,頭垂地。
“回公主的話,秋蓮那夜身體不適所以早早睡了,原是夏荷當值伺候的皇後娘娘,所以一切事情都不知。”
她卻推卸的一乾二淨。
薛綰麵沉如水,還要再問下去,不想外麵有人稟告道:“霍國公,薛相,大理寺卿薛大人偕外男薛祁玉上祭!”
薛綰驟然站了起來,外公,父親他們來了。
這剛一進京馬不停蹄就進宮了,哪裡有時間回家?不想這麼長時間不見,再見麵卻是在皇後娘娘的靈堂前。
薛綰心中越加悲愴。
“皇後娘娘!”
一聲哭喊,外祖父,父親他們也拜倒在地行國禮。
“國公爺,皇後娘娘已經駕鶴西去,您且止哀,善加保養才是。”
有人攙扶起了外祖父和父親。
再一看,外祖父雙腿顫抖,幾乎站不穩。
這幾日不見,外祖父如何就老成這個樣子了。
“外公!綰兒不孝!”
忍不住,薛綰倒頭跪在地上,淚如雨下。
“阿綰,起來吧!”
霍國公親自扶她起來。
她直接撲入外公的懷裡,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委屈,悲痛,在親人麵前狂瀉。
霍國公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切隻在不言中。
見狀,薛相也隻是擦眼睛。
薛家滿門,終究不過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想想已經葬在幽州的祈年,怎不讓人傷懷?
好一會兒,又有黃門侍郎催促。
“請國公爺,薛相節哀!”
宮內規矩諸多,總不能在靜安殿擾了皇後娘娘靈魂。
這些規矩霍國公自然是懂的。
“走,阿綰,我們先回家。”
薛綰收起眼淚,重重地點點頭。
什麼時候家都是她永遠值得信任的地方!
這一夜,說不儘的暢談,幾乎徹夜不眠。
直到雞鳴時分,薛綰才歪在床上小睡了一會兒。
想來,今天可是第三天了,正是行人禮的日子,要進行小殮。
皇後娘娘膝下無子女,倒是她原是皇後的乾女兒,倫理上正是要為皇後娘娘入殮的正經人選。
紫煙心疼她一路奔波,幾日無眠無休,竟讓她多睡了一會兒。
可是薛綰心裡有事,終究沒有長睡。
隱隱地,似乎看見皇後娘娘飄飄來到她身邊。
“阿綰,姨母去找你母親去了,記住姨母的話,深宮闕闕,萬萬不是久待之地,還是早擇良婿,可圖一生平安。”
“姨母!你告訴阿綰,誰害的你?”
“宮內陰險重重,阿綰又何必多問,徒增危險!切記切記!”
“不,姨母,阿綰不死心!”
皇後娘娘卻沒有再看她,而是遙遙地離開了。
薛綰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恰這時,有人驚慌來報。
“不好了,不好了,秋蓮撞死在棺上,而夏荷也自縊在靜安殿。”
什麼,兩個近身宮女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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