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蒙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講述了一遍,當然,他隱瞞了關於那個十歲男孩的真相。
勒布朗聽完菲勒蒙的講述,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他應該是出現了幻覺,他吸食鴉片成癮,這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雖然菲勒蒙覺得,僅僅用吸毒成癮,很難解釋赫拉瓦爾那些反常的行為,但他並沒有反駁勒布朗。他知道,讓對方相信自己的解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勒布朗突然話鋒一轉,湊到菲勒蒙耳邊,低聲問道“你親眼看到了那幅畫,感覺怎麼樣?現在改變主意了嗎?”
菲勒蒙愣了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難道不想揭露真相嗎?這是你恢複名譽的最好機會。”
菲勒蒙這才意識到,勒布朗依然執著於揭露赫拉瓦爾的抄襲行為。他有些生氣,忍不住說道“有人死了!”
“那又怎麼樣?難道你對那幅畫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勒布朗似乎對赫拉瓦爾的死毫不在意,他隻是對菲勒蒙的反應感到失望。
菲勒蒙終於明白,為什麼勒布朗會如此自信,他相信,菲勒蒙在看到那幅醜陋的肖像畫後,一定會像他一樣,對赫拉瓦爾恨之入骨。
如果菲勒蒙沒有親眼目睹赫拉瓦爾葬身火海的慘狀,或許他真的會這樣做。
但勒布朗錯了。
“其他人呢?畫上的另外兩個人,你應該認識吧?你不打算問問他們的意見嗎?”
即使赫拉瓦爾已經死了,勒布朗依然沒有放棄他的複仇計劃。
他就像一個怨靈,即使仇人已經灰飛煙滅,依然不肯放過他。更可怕的是,勒布朗的所作所為,看起來是如此的理智,如此的冷靜,沒有一絲一毫的瘋狂。
菲勒蒙突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他一直認為,人隻有兩種,瘋子和正常人。他相信,隻有瘋子才能在這個世界上閃耀,所以,他才會對勒布朗能夠擔任巴黎市長一職感到不可思議。
他錯了。
長年累月積累的惡意,其破壞力,絲毫不亞於瘋狂。
勒布朗為了生存,為了向上爬,早已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魔鬼。他之所以能夠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生存下來,正是因為他心中的那份惡意。
“先生?你在聽嗎?”
“不,不,這件事與你無關。”
“誰知道呢?或許他們會有不同的想法。”
勒布朗依然不死心。菲勒蒙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擺脫這個可怕的家夥了。為了儘快結束這場談話,他隻好編造了一個謊言。
“畫上的那個女人,去年就去世了,那個男人,也在一個月前去世了。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這並非完全是謊言,勒布朗就算去調查,也隻會找到兩份訃告。
勒布朗這才放棄了追問,臉上露出了一絲遺憾的神情。
“真是太可惜了。既然這樣,那不如讓我帶你在巴黎好好逛逛吧?”
“不用了,謝謝!”
菲勒蒙連忙拒絕。
“我還有事。”
“那真是太遺憾了。”
勒布朗重複了一遍,但這次,他的語氣裡,多了一絲真誠。
菲勒蒙向他告彆,轉身離去。
巴黎索邦大學。
這座擁有六百年曆史的大學,位於巴黎市中心,與這座城市一同經曆了無數的風風雨雨。它最初隻是一座為窮苦學生教育的修道院,但在鼎盛時期,它卻是巴黎最頂尖的大學之一,也是歐洲最負盛名的學術機構之一。
然而,法國大革命,卻徹底改變了這所大學的命運。
憤怒的學生們占領了大學,將那些傳統的管理者和教授們趕下台,送上了斷頭台。數百年的學術積累毀於一旦,那些珍貴的書籍和儀器,也被革命者們洗劫一空。
革命結束後,人們曾試圖重建這所大學,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直到十年前,索邦大學才得以重建,重新開學。
然而,這所命運多舛的大學,並沒有因此擺脫厄運。那些回到大學的教授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激情,他們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新的管理者缺乏經驗,無法製定合理的投資計劃,而原本完善的教學體係,也因為革命的衝擊而支離破碎。
法國大革命,不僅摧毀了舊的秩序,也摧毀了人才培養體係。在人才匱乏的法國,很少有經驗豐富的教授願意來這所新建的大學任教,而從國外引進人才,又會損害法國人的自尊心。
最終,這所大學,找到了一條獨特的生存之道。
他們放棄了傳統的學術等級製度,教授和學生之間,不再是師生關係,而是平等的合作夥伴。他們不再遵循傳統的學術規範,而是敞開大門,歡迎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無論年齡、性彆、種族,隻要有求知欲,都可以在這裡獲得知識。
在短短十年間,索邦大學就以其自由開放的學術氛圍,培養出了無數優秀的人才。
菲勒蒙認識一位來自索邦大學的學生。
她因為性彆的原因,無法在自己的祖國獲得學位,最終,她在索邦大學獲得了認可。她在這裡,得到了教授們的幫助,完成了一項原本不可能完成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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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勒蒙之前對勒布朗說的“有事”,並非完全是謊言。他從決定來巴黎的那一刻起,就計劃好了要來這裡。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天空。
一間實驗室的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男人從裡麵走了出來。他看起來疲憊不堪,腳步沉重。菲勒蒙一眼就認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打擾一下。”
男人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菲勒蒙。
“您認識我嗎?”
“你是皮埃爾·居裡。”
男人點了點頭。
“我想和你談談,關於你妻子的事情。”
“瑪麗?你認識她?”皮埃爾·居裡驚訝地問道。
菲勒蒙咬著牙,艱難地說道“算是吧,我們都是弗蘭克學會的成員。”
“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還好嗎?她沒有給你添麻煩吧?當然不會,她那麼聰明,那麼善良,怎麼會給彆人添麻煩呢?抱歉,我太激動了。你從倫敦來,一定很辛苦,快請進。”
皮埃爾·居裡原本疲憊不堪,但一提到妻子,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興奮的神情。他打開實驗室的門,熱情地邀請菲勒蒙進去。
菲勒蒙懷著沉重的心情,走進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