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羅帳,金絲軟被,這一切都久違了。
殷妙妙靠坐在床上,打量著房中的布置,輕輕翹了翹唇角。
她順利進入王府了。
“姑娘先吃飯吧。”一個穿著素青色小襖的丫鬟走上前來,將食盒裡的餐食擺在床邊的小桌上。
殷妙妙心中不滿,按規矩飯前應該先端熱水來給她淨手。但低頭看見自己略顯粗糙的雙手,她又將話咽了回去,擠出一個靦腆的笑。
“謝謝姐姐,我叫殷妙妙,姐姐叫什麼名字?”
“姑娘叫我文棋就好。”
“請問文棋姐姐,我現在這是在哪?”殷妙妙眼中閃爍著期待。
文棋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姑娘為救淑媛受傷,淑媛娘娘為表謝意,將姑娘安排在西院的廂房休養,方便時時過問傷情。”
殷妙妙眼睛一亮。
她不了解彭城中武陵王府的構造,但如果是在姚淑媛的院子裡,那肯定比被單獨扔在客房好得多。她是未出閣的女子,陛下當然不可能造訪客房,但她知道陛下是個孝子,來給淑媛請安時,自己總能找找機會。
“我也沒做什麼,不值得淑媛娘娘如此費心。”
小腿和額角處的疼痛未消,她突然又忐忑起來。
上輩子在宮裡時,她聽姚淑媛說起在彭城上元節燈會時受傷,在頭上留下一條疤痕。那時她見姚淑媛隱在額發下的疤不過短短一條,若不仔細很難發現,所以就以為當時情況並不危急,昨晚才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
但姚淑媛這麼上心,難道自己傷得很重?
她趕緊向文棋要鏡子,想看看額頭上的傷。
文棋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溫聲安慰說“姑娘頭上敷著藥呢,看不著什麼,放心吧,大夫說不會留疤。”
“腿上的傷比頭上嚴重,需得好生將養,不過姑娘也不用擔心,王妃已經下令尋城中最好的大夫來為你醫治了。”
“彭城哪有什麼好大夫。”殷妙妙小聲嘀咕了一句。
文棋也不知有沒有聽見,表情淡淡地將飯碗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說,“姑娘快吃飯吧,一會兒該涼了。”
一塊乳鴿入腹,殷妙妙心下喟歎,粗衣惡食的日子過得太久,她險些要忘光自己曾經的好日子。
但她如今還隻是一個借住王府的孤女,要想真正拿回自己的位置,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殷妙妙冷靜下來,安靜地吃完一頓飯,正琢磨如何開口跟文棋打探消息,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姚淑媛在丫鬟的簇擁之下走進廂房。
殷妙妙一喜,作出惶恐的樣子,低著頭問安。
“小女參見淑媛娘娘,不能下床行禮,請淑媛娘娘恕罪。”
姚淑媛帶著和藹的笑容走近,“好孩子,你為了救我傷得這麼重,不用在意這些俗禮。”
她披羅戴翠,雍容地坐在丫鬟搬來的太師椅上,溫聲問“傷口還疼不疼,在這裡住得可習慣?”
“已經不怎麼疼了,小女出身低微,怎麼能住在王府呢?娘娘讓人送我回家去吧。”殷妙妙抬頭懇切地看向姚淑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