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眾人於淩晨如時醒來,例行公事,吃完早飯,開始忙活各自的活計,幽女還是在陪黎牧,鴻翔還是在給歐陽尋當幫手,尹諾還是煮茶看書,昨天無聊了一天的星流雲找到了新的事情,他帶著再農和霍鬨,從蕭家二十七將中找了三個人,要跟他們切磋切磋,實際上就是一種自己找虐的訓練,蕭家二十七將中那幾個人欣然應允,他們找了一處離此比較遠的空地作為戰場,熱火朝天地打了起來。
蕭聰在著手布陣之前,先認真審閱了一遍陣圖,又把昨天布置的工事稍加檢查,最後才接著昨天的茬口繼續進行,他昨天下午那近一個多時辰的沉思不隻是對於開創從彌芥中隔空取物的法陣有所幫助,對於現在的伏界之鎧,也有錦上添花的作用,畢竟這兩座座法陣殊途同歸,將那些自己總結出來的東西用在布置伏界之鎧上,將使事情更加順利,甚至事半功倍。
前期的準備工作大約用了蕭聰近一個時辰,後期布陣又用了近一個半時辰,這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匆匆吃完午飯後,蕭聰來不及休息,他得趁著餘意未儘,趕緊把布陣過程中沉澱下的東西記下來,這一次他不再空想,而是鄭重地拿出了紙筆,將所思所想全部寫下來,然後逐條審閱用心斟酌,或刪或添或改,足足寫了五六張宣紙,這樣條分縷析的處理方式雖然也讓他感覺疲憊,但卻並不象昨天那樣思緒混亂以至頭疼欲裂,他也並不急著將這些濃縮的精華全部烙印在心裡,而是將剩下的內容謄寫在另一張宣紙上,把宣紙放在一旁,存思內裡將《冰心訣》運轉了三十六周天,最後,他神思清明靈台澄澈,再看宣紙上的內容就跟看新的一樣——有一種隱隱的陌生,他要的就是這種隱隱的陌生,因為這時候他再把這些濃縮後的精華當作既成的真理般烙印在心裡,便沒有那些雜念的混淆,用起來就更行雲流水些。
之前見某位先賢在古籍上寫過,人要想活的輕鬆,就得學會定時將一些沒有必要的東西扔掉,太過冗雜的記憶對於人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
如此過了七天,蕭聰的伏界之鎧終於完成,雖然這幾天很艱辛也很仔細,但蕭聰還是沒對這最初成果報有多麼大的希望,法陣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東西,就算是蕭鳳哲、蕭明遠那樣的不世奇才,也不敢說自己的在接觸到一座超出自己陣法造詣的新法陣時能一蹴既就,而布陣相對於建陣而言,還要困難得多,前者像雕塑,後者像建築,前者的重要性在於平衡協調,後者的重要性在於結實穩固,布陣牽一發而動全身,建陣在這方麵要求就寬鬆得多,像蕭聰這中在蕭天宇的親自指導下布一座絕魘噬靈陣還得失敗十幾回的人,若是能在布這座伏界之鎧的時候能一次成功,那就不隻是祖宗顯靈,簡直是老天開眼了!
對於歐陽尋用機關鳥在禁忌之林中擺下的圖案,蕭聰也沒輕易動用,若是這一次失敗了,歐陽尋十有八九還得在那兒重新擺一個,這樣費勁的事兒,歐陽尋非得氣得跳腳不可,不過正好之前擺在三丈外供歐陽尋借鑒之用的那個圖案至今還在,蕭聰便以它作配,來驗證一下自己勞心戮力這幾天的成果。
蕭聰取出覓蹤盤,並將自己的氣息記錄其上,把他交給歐陽尋,讓他時刻注意覓蹤盤上指針的變化,最後一個人站進法陣工事指定的位置,俯身擺下最後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建陣材料——空間石燧。
慢慢地,他感覺到,法陣工事中的某些東西變了,他自身也好像有了些奇妙的變化,他閉上眼睛用心感應,希望這些變化能有據可查,可惜的是,感應了好久,總覺得有些東西不對,這說明他第一次布下的伏界之鎧還是意料之中地失敗了。
蕭聰彎腰撿起空間石燧,走出法陣問歐陽尋覓蹤盤上指針的扭轉情況,歐陽尋回答說
“指針有一刹那的失靈,不過緊接著就恢複正常了,自那之後,指的就一直是你站的方位。”
蕭聰對此付之一笑,看樣子並不感到意外。
歐陽尋撓撓額頭,看上去有些不解,
“據我所知,伏界是另一片未知的空間,所依據的標準,也就應該是彆的東西,你拿你的氣息作為檢驗標準,是不是有點張冠李戴啊。”
蕭聰笑笑道
“連氣息都掩藏不了還想掩藏彆的東西,再說你可彆忘了,利用我們的氣息,那怪物一樣能發現我們,到時候這座法陣不就成了多此一舉嗎?”
歐陽尋一時有點轉不過彎兒來,微微仰頭認真想了片刻,才若有所悟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一步一步地來。”
蕭聰笑著,什麼也沒說,拍拍歐陽尋的胸膛,往前走去了。
歐陽尋說覓蹤盤有一刹那的失靈,這說明蕭聰布的伏界之鎧在那一刹那是起作用的,可為什麼後來就沒效果了呢?這算不上是一個非常值得推敲的問題,反正無論怎樣,都得把整座法陣檢查一遍,不,還得檢查並調整好幾遍,隻不過第一次問題可能會有很多,不值得進行針對性的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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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聰莞爾一笑,
“唉,又是個大工程啊。”
隨後便坐了下來,檢查和調整法陣的事情比較繁瑣,也不急著做,當務之急是把他剛才在法陣中感悟到的東西記下來,好好琢磨一下,日後對自己要開創的法陣大有裨益,而且這也是個持之以恒的活兒——以後檢查和調整法陣的時候就不用再作記錄了嗎?非也非也,以後要做的記錄肯定更多!
……
布陣才僅僅花了七天的時間,檢驗和調整竟然整整花了十天!渾然不覺間,半個多月就又這麼過去了。
紅霞與落日交映的餘暉中,蕭聰帶著欣慰而滿足的微笑從法陣中走出來,他終於真切地感受到了伏界之鎧的陣圖上所記錄的那種感覺,分毫不差,這也就標誌著,他們終於可以通過伏界之鎧到大荒那邊去了。
天色漸漸昏黃,就要夜幕降臨,蕭聰在這個時間完成對法陣的檢測跟調整,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因為這跟晚一天作完沒啥區彆,他們還得在這兒多呆一夜,不過蕭聰自己認為這樣挺好的,因為這無疑留給了他們一夜慶祝的時間,也算是他們自己給自己餞行吧,明天就要進入大荒了,也不知道在裡麵會遭遇怎樣的經曆,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不過無所謂,反正他們怎麼著都是已經鐵了心地往前走,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都儘情地來招呼吧,爺們肯定能受得住!
蕭二十七將去野味還沒回來,正好幽女覺得應該改善一下夥食,所以帶著冥烏族兄弟到周圍去采一些蘿卜青菜,蕭聰吩咐歐陽尋和星流雲,讓他們一個去通知蕭二十七將多打些野味回來,另一個去幫助幽女,儘快將青菜采回來,儘管歐陽尋心裡巴不得讓他去跟幽女采摘青菜,可因為這家夥腿腳比星流雲好太多,所以硬生生被派去通知蕭家二十七將,星流雲去幫幽女時也是屁顛屁顛地——好不容易看見歐陽尋在關於幽女的事情上吃憋,怎麼能不好好表現一下。
其實之所以讓歐陽尋去通知蕭家二十七將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既然這貨學識廣博,那麼在吃這件事情上肯定也頗有造詣,蕭聰之前一直沒注意到這個問題,也不知道今天怎麼的就突然想到了這麼一茬,都說物儘其用人儘其才,這樣好的資源不利用一下,那不是浪費嘛!
本著舒緩筋骨放鬆心情的目的,蕭聰自己壘了個簡單的爐灶,眼明心亮的鴻翔一看今晚又有活動,趕緊叫著尹諾拾了些柴禾升起篝火,兩夥出去搞食材的人前腳後腳回到營地,尹諾三下五除二,將幽女他們采摘來的青菜蘿卜等的食材處理好,蕭二十七將的技法看上去不比尹諾遜色半分,也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各種野味處理好,歐陽尋果然沒讓蕭聰失望,這一次打回來的野味,跟以前比起來的確是很不一樣。
當蕭聰放下勺子由鴻翔將最後一道菜端上席布,這場恣意歡謔的野餐正式開始,這一夜他們推杯換盞,這一夜他們醜態百出,這一夜他們是瘋子,是酒鬼,是浪子甚至是傻子,沒有什麼少爺小姐,更沒有什麼高手強者,有的隻是一群毫無保留地釋放心理壓力肆意狂歡的的人,或者說,是在假想中破滅前的歇斯底裡更為合適。
午夜過後,留下一地狼藉,眾人沉沉睡去,皎潔的月華灑落,投下猙獰的樹影,也不知是誰含糊不清地夢囈了一句,
“披荊斬棘伴險行,山一程,水一程,寥落滿天星,不悔同君入絕地,無懼,再譜英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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