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缺所見的是山林間的一座殘破小廟,這廟很小,小到隻有前麵一處正殿後麵有間廂房,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的建築了,而廟裡也隻有一個穿著臟兮兮僧袍,赤著腳的老態龍鐘的老和尚。
這和尚的狀態好像不是很好,除了渾身臟的有點不像樣外,人的精神似乎也一般,不過從他敲著木魚的動靜,還有誦讀經文的聲音來聽,他這時候還真是挺一心向佛的。
廟裡隻供著一尊佛像,從佛像的麵目上向缺也沒有認出這是哪個佛陀或者菩薩。
似乎聽到有人前來,這閉目耷拉眼的老和尚就抬起眼皮看了向缺一眼,不過手下和嘴裡倒是沒聽,在繼續做著晚課。
向缺對於和尚和道士來講,從來都是不會以貌取人的,這一點從老道祝淳剛和懸空寺大師的身上就能看出來了,這兩位都是邋遢的不成樣的,但你能說他們不會一路火花帶閃電麼?
向缺既然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歇息,那在這破廟了也是一樣,於是進來後先是找了個蒲團跪下朝著那不知名的佛像拜了拜,隨後就坐在了一旁,耳朵裡聽著老僧誦讀經文。
半個多時辰後,這老和尚的晚課似乎做完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木魚抬起眼皮看向了向缺。
“大師有禮了”向缺雙手合十的說道。
“施主是從遠道而來西天?”老和尚點了點頭,隨口問了一句。
向缺說了聲“是”,對方又接著問了一句:“那不知施主對西天有何感官?”
向缺頓時愣了下,他隻想著找個地方歇息一下的,可沒想著跟本地的土著去討論他們這片土地的感官,於是就隨口說了一句:“還行吧”
沒想到這老和尚似乎是挺長時間沒和人交流過了,一打開話匣子的話就有種停不下來的感覺了,他順著向缺的話頭就接著問道:“還行,就是不行了。”
向缺無奈的說道:“大師,還行就是一種客套話,我的意思是說還可以”
“還可以,就是不可以了”
向缺:“……”
去道觀裡還好一些,那些個道士都比較懶,他們都懶得和你開口,有事說事要不就抽簽占一卦什麼的,但和尚就不一樣了,好像全天下所有的和尚都喜歡跟你打禪機,仿佛要是不打一下的話,就體現不出他們身上“得道”這個兩個字。
向缺都有點後悔進來了,這話題一打開的話你要是不進行完就走,那屬實有些不太禮貌,他隻得接上對方的話頭然後耐著性子說道:“還行,還可以,是我覺得西天有可圈可點的地方,也有不足之處,這就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是一樣的道理,就好像這個世界,在每個人的眼中都是不一樣的,可能富有的人,有權利的人覺得這世界是美好的,而窮苦的病懨懨的人,卻覺得世界滿是苦悶和悲哀,所以我覺得西天還行還可以,但在西天的人來看,這裡就是很行很可以了”
老和尚靜靜的看著向缺,那本來挺渾濁的雙眼忽然間好像就清澈了不少,他問道:“那施主覺得,哪裡不行呢?”
向缺想了想,於是就拋出了這一路上走過來看到的那些個疑問。
“我一直都以為,西天是佛家聖地,這片土地上到處都是得道高僧,修行有成的和尚,但一路看下來仿佛又不是的,高僧是有,但心思汙濁的也有,就像前幾日我偶然去了一城鎮中,我看見了幾位尊者甚至還有羅漢,他們仿佛都將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
向缺將自己這一路上的見聞都同對方講了一遍,這老和尚聽過之後,沒有略加思索而是張嘴問了一句:“施主覺得,修仙修行修佛的最根本修的是什麼嘛?”
“修仙是想要長生不老,有大法力,修行的根本在於境界的強弱,至於修佛麼?”向缺頓了頓,緩緩的說道:“修的應該是本心,修心裡認定的佛理,最後得道大圓滿,成為我佛了。”
老和尚眼中清澈的目光這時又明亮了一點,他緩緩的點頭說道:“施主說的沒錯,各有各的修法”
向缺的心頭忽然鬆快了一下,這老和尚還算可以,沒有跟自己較真的繼續掰扯一下,不然這兩人的論道可能就得要沒完沒了了。
正當向缺放鬆了下後,這老和尚忽然又接著說道:“施主先前所說的那種狀況,在西天倒是常見的很,幾乎哪裡都有發生,甚至比這還惡劣的事都有,比如草菅人命,放火殺人,又或者欺行霸市,比比皆是”
向缺頓時愣了下,沒想到這老和尚居然會把自己人的底都給兜出來了,這可有點打自家臉的意思了啊,他就忍不住的說道:“大師傅這是在說真事麼?”
“當然是真的了,出家人不打誑語”
向缺皺了下眉頭,於是抬手指著靈山的方向說道:“大師都知道了,那靈山上的佛祖和菩薩們都知道麼?”
老和尚說道:“西天裡發生的任何事,哪裡又能瞞得住靈山,哪怕就是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也不行,除非是有人屏蔽了靈山的變化”
向缺說道:“那為什麼靈山不管,佛家不是應該慈悲為懷的麼?真要是發生了大師嘴中所說的這些事,靈山知道了又為何不乾涉呢?”
老和尚笑了,說道:“為什麼一定要管呢?”
“我覺得這不應該是人想象中的西天”
老和尚說道:“管了,也管不過來,如果人人都可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佛了,靈山哪裡來的那麼多山讓這麼多的佛去住呢?”
向缺再次覺得,這老和尚的思想是和自己有著很大的不同了,怎麼說呢,那就是在他來感覺的話這老和尚肯定是不走尋常路的。
但是向缺也忽然想到了一點,那就是這老和尚的言辭之間似乎挺高深莫測的,同時啊也有一種想法就是,這老和尚似乎是在為他進行著某方麵的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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