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燈僧說道“婦人養活嬰孩,隻需奶水足以,奶孩子並不需要多少時間,做完這些還能去采摘些野果、野菜,撿拾一些乾柴、枯草,如果再喂幾隻雞、養幾籮蠶,一家人衣食所需完全不愁。”
孔黑子立刻說道“婦道人家,若是遇到豺狼虎豹,當如何自保?”
挑燈僧哈哈一笑,“我隻說如何生存,並沒有說如何自保啊!”
“人活於世,不光是生存,還有自保!先生隻說生存卻不談自保,是不是片麵了?”
挑燈僧搖了搖頭,反問道“孔先生,人於天地,隻有生存;但人於家國,隻有自保!所以,婦人不能養活孩子,不是婦人的錯,而是家國的錯!是家國讓他無法通過自己的能力養活孩子,甚至無法養活自身,隻能寄托於雄性!”
孔黑子呆了呆。
他突然明白,自己被套路了,挖坑埋自己啊。
但孔黑子明白,挑燈僧說的很對。
甚至說的太保守了。
自己曾經感慨過“苛政猛於虎”。
真正的虎豹豺狼從來不是山林中那些,而是藏匿在律法之中、禮節之下。
剛開始,這個虎豹豺狼胃口小,隻是奪走婦人和孩子的資源,讓他們不得不寄托於雄性。
將來,虎豹豺狼的胃口會越發的大,連雄性的資源也會被剝奪。
到那時,雄性會易子而食,會把女性賣給菜人鋪。
虎豹豺狼的貪欲是止不住地,它會越發貪婪,越發暴戾。
男人們隻會咒罵“敲骨吸髓”,卻不知在此之前,虎豹豺狼已經榨乾了女性的母乳。
孔黑子可以不認其他,但是“苛政猛於虎”他感同身受。
想到這兒,他躬身拜下,“多謝先生指點!”
抬起頭時,他的態度不再堅決,對嶽川的“歪理謬論”也不再那麼抗拒。
“嶽先生,某很想知道,如果不是嫡長子繼承製,這個天下該如何運轉?”
嶽川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準,我隻能幾個方向供大家參考!”
“首先是與我們這邊的‘父死子繼’,父子關係原本就是對抗關係,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兒子長成時父親恰好壽終,這自然不會有什麼。”
“問題是,兒子長成很快,父親衰老很慢。兒子最精力旺盛、雄圖遠誌的幾十年中,卻始終被父親壓製,所有的銳意進取都會被當成對舊規則的挑戰,對父親權威的挑釁!”
“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見解,一切都要循規蹈矩,尊古崇古,向一群屍位素餐的老匹夫三拜九叩。”
“偏偏禮法還要兒子隱忍、克製、退讓,向平庸和無能低頭,以此來維護‘孝’的名聲,最終在歲月中蹉跎自我。明明巴不得父親早點下去,卻還要假惺惺的祝他壽比南山、長命百歲。”
“不知諸位是否見過七十歲的太子?”
眾人肯定沒見過。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龍陽。
在場的,就這麼一個家裡有王位繼承的。
龍陽心中也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