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一時沒有回答。
“我已經是岷山劍宗最會做飯菜的人,而且我自認我的飯菜口味比起長陵大多數酒樓要好得多,最關鍵在於,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親手給人做飯菜了。”青袍男子看著丁寧麵前的一碗飯菜,接著說道。
他說這些話時,語氣依舊溫和,完全就像是一個酒樓的廚子在請求客人給他些麵子,動動筷子,這飯菜的口味的確也異常出色,即便米飯溫了很久,但依舊軟硬適中,紅燒肉的味道更是找不出什麼瑕疵,然而聽到他這些話語,就算是謝長勝都聯想到了可怕的事情,臉色都有些發綠,尤其是已經快將第三碗飯菜都快吃完的何朝夕更是覺得自己的腸胃都有些抽搐起來。
“您是耿刃前輩?”
南宮采菽強忍著心中的震駭,出聲問道。
青袍男子謙和的看著她,頷首道:“在下正是耿刃。”
何朝夕頓時不隻是腸胃有些抽搐,而是開始有些嘔吐的感覺。
謝長勝等人的心中也開始生出恐懼,因為麵前的這人便是傳說中的“人廚”。
在昔日大秦王朝和韓、趙、魏的征戰中,岷山劍宗的耿刃還是一名和他們一樣的學生。
然而即便如此,這名岷山劍宗的學生還是留下了很多記載。
他曾刺殺了大韓王朝數位重要的將領,有一次曾在大韓王朝屯兵數萬的軍營裡躲藏了十餘日,結果那軍營中竟無一人發現他的存在,等到最後刺殺得手離開,都未曾有人發現他的蹤跡。
但有關他最驚人的一個記載,是他在韓地簇城,先是偽裝成韓人廚子,被征召入軍成為夥夫,然後他用毒’藥一舉毒殺了上千人,引得當時韓王朝的名將韓頌震怒異常,派遣五千精銳騎軍和數十名修行者追殺,一直將他逼進韓境北地,在一場大雪封山之後,韓軍用三千精銳步軍配合修行者入山追殺,但最終的結果卻是耿刃活了下來,那圍追他的三千步軍和數十名修行者反而死了大半。
韓境北地山林封山之後本身極少食物,再加上韓軍為了斷絕耿刃的食物來源,步軍所過之處,任何小動物和可實用的草木都是戰儘滅絕,每日裡進山搜尋的小隊也都是先吃飽喝足,然後不帶任何的食物在身。
在一些記載裡,耿刃是靠殺敵取敵人腿肉才活了下來。
這種戰時求生的無奈之舉雖並未得到耿刃的親口證實,但卻給耿刃套上了一個“人廚”的外號。
但可以肯定的是,岷山劍宗的耿刃,是個極為強大的刺客,且他不隻是個劍客,同時也是個用毒的宗師。
這樣的人物,對於長陵這些後輩而言,自然是真正的傳說。
謝長勝完全沒有想到,此刻在這裡,竟然又見到了一名傳說中的人物。
“和口味無關。”
然而丁寧卻依舊平靜,他搖了搖頭,說道。
“那你也必須吃一碗。”
耿刃似乎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因為這飯菜裡有毒。”
張儀和謝長勝等人頓時徹底的變了臉色。
親口告訴人有毒,然後還要逼人吃,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此人是皇後的人,在岷山劍宗裡也能夠一手遮天麼?
然而耿刃此時卻又謙和的接著說了下去:“因為這是此次劍會的規則…原本我不需要特彆說明,因為我覺得我下的毒七境之下的修行者根本無法察覺,我對我做菜的搭配和口味也極為自信,然而我沒有想到餓了一日一夜,竟然還有人不想吃我做的飯菜。”
說完這些,他又有些悶悶的搖了搖頭,道:“這到底是哪門子道理!”
謝長勝等人無語。
他們都覺得耿刃的這句話應該是他們說的,因為下毒是劍會的規則…讓他們中毒?這是哪門子道理?
“這不是尋常的毒’藥。”
耿刃掃了一眼所有人,緩緩解釋道:“這是七葉散,是昔日大魏的一道毒方。七葉散的藥力很奇特,平時修行者中了此毒之後,根本沒有反應,然而和人動手,真元劇烈流動起來,這七葉散的藥力卻會影響體內氣血和內腑,不僅給人帶來極大痛苦的感覺,而且會使得人體內的許多機能失衡,讓人便真正如同中了其它劇毒或是受了重創一般。所以這七葉散有個彆名也要七成散,意思是說中了此毒的修行者最多隻能用七成的力量出手,過了的話,身體便承受不住。”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謝長勝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想到自己已經中了這種毒,他鐵青著臉叫道:“這是什麼變態的劍會規則!”
“這規則並非我所定,但我卻很讚同其中的道理。”
耿刃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一名修行者一生中經曆的大多數戰鬥,恐怕都不是在自己狀態最佳的時候,很多時候都甚至會在自己受傷時戰鬥,所以在這種狀態下的戰鬥,反而更有現實意義。且控製自己的真元,控製自己的身體,如何更為節省真元,這便是所謂的收放自如。若是連感受身體的傷勢,連自己能用幾分力,怎麼在受傷的狀況下,儘可能時間長的戰鬥,儘可能發揮出自己的戰力都做不到,那這名修行者也應該不配成為我岷山劍宗的弟子,甚至進入岷山劍宗學習也不配。”
“因為我岷山劍宗要的是真正能戰鬥,真正能殺人的劍師,不是隻會用劍招的舞劍師。”說到這一句,耿刃的臉上才有些微的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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