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弟弟雖然性格冷淡,但這麼多年,兩兄弟還算和睦,兩人之間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更沒有起過一點點爭執。
卻不料今天為了一個外人,不僅多次對他出言諷刺,剛才還差點失手弄傷顧雪。
現在,更是為了這個外人,竟然要趕他走。
他這個大哥的麵子和威嚴,以後要放在什麼地方?
他指著溫菱,生氣的道:“為了她,你要這麼和我說話?”
顧晏橋神色極冷,“大哥彆忘了,是你們說了不要她了,你們不要她,現在被我撿了自然就是我的人,我的人沒有人可以欺負!”
顧景禮從未被人這樣忤逆過,氣得指著顧晏橋說不出話來,臉都發紅了。
沈蘭玉一看這架勢似乎兩兄弟要鬨起來,忙拉著顧景禮道:“景禮,我們先走吧,晏橋隻是一時糊塗,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知道自己錯了。”
說著,一手扶著顧雪,一手拉著顧景禮就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溫菱突然抬起了腦袋,“小姨!”
聲音很啞,像是在哭一般。
沈蘭玉仿佛沒聽到,快速的走了。
聽到她走了,溫菱從地上站起來,摸索著往外走,顧晏橋拉住她,她卻一把就推開了他。
她走到門口,朝著門口的方向淒厲的叫道:“小姨!”
“小姨!”
沒有人回答。
她又跌跌撞撞的向外走,似乎想要追上沈蘭玉。
顧晏橋追出來,從身後抱住她,“彆追了,她走了!”
溫菱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在哭一樣破啞,“沒有,她沒有走,她不會不要我的,她說過,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們要相依為命的!”
顧晏橋抱著她,不說話,緊緊的抱著。
溫菱沒有焦距的眼神望向門口的方向,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了幾下,但卻沒有掉下眼淚。
一顆也沒有。
半響,她又低低的叫了幾聲“小姨!”
還是沒有人回答。
終於,她垂下了腦袋,低聲的道:“她不要我了是不是?”
顧晏橋抱著她,不說話。
溫菱突然激動起來,掙開顧晏橋的懷抱,跌跌撞撞向前跑了幾步,然後摔在地上。
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地板上,眼神空洞無力的看向天花板,喃喃道:“她不可能不要我,假的!”
“她說過,我可以在沒有人的時候叫她媽媽!”
“她說過,我媽媽不在了,她就是我媽媽,我就是她的孩子!”
“她說過她會永遠愛我的,她說過的!”
“她不可能不要我的,不可能的!”
……
她低喃了一會兒,突然在胸口亂抓起來,“好疼,好疼,好疼啊!”
“壞了吧,壞了就不疼了!”
說著,竟然往自己胸口狠命的打。
顧晏橋看她那樣,心一抽一抽的就像有人在拽著往外扯一樣難受起來,他上前把她抱起來,啞聲道:“菱菱,還有我,我在這裡!”
溫菱掙開他,嘶聲叫道:“不要你,我不要你,我要小姨,我隻要我小姨!”
她失控的向門外跑。
可是,門外哪裡還有人,她扶著門框,嘶聲的喊,“小姨!”
“小姨!”
沒有人回答,隻有呼呼的風聲,和雨水滴在石頭上麵的聲音。
她叫了幾聲,沒聽到回答,便立在門口呆呆的望著外麵。
那單薄潺弱的模樣,讓顧晏橋覺得胸口像破了一個大洞一樣,呼呼的往裡灌著冷風。
過了一會兒,溫菱又淒厲的叫了幾聲“小姨!”
還是沒有人回答。
她突然轉過身,把手能觸到的東西全部掃在地上。
“騙我的,都是騙我的!”
很快的,門口玄關處的東西就被掃了一大片在地上,包括許多價值不菲的陶瓷古董。
管家想要上前阻止,卻被顧晏橋攔下了。
他眼也不眨的看著她亂砸東西,低低的道:“讓她發泄出來。”
管家不說話了,隻是看著一地摔成碎片的名品瓷器,露出心疼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溫菱摔得累了,就這樣在一堆碎掉的瓷器碎片中躺了下去。
瓷器碎片紮進了她的皮膚裡,她似乎一點知覺也沒有。
顧晏橋上前把她抱了起來,拂去她身上細小的碎片,低低的道:“夠了嗎?”
溫菱無神的眼睛看著天花板,喃喃的道:“好累,有點不想活了!”
顧晏橋抱著她,緊緊的抱著她,手中的力氣大得可怕,但語氣卻很清淡,“要活的,還要好好的活著。”
溫菱好像是聽不到他說話一般,自言自語道:“沒有什麼意思,活著沒有什麼意思,都不在了。”
顧晏橋把她抱起來,往房間走,一邊走一邊道:“有意思的,菱菱以後都一直陪著我吧,還要陪著我走好遠好遠的路,所以要好好的活著。”
“欺負菱菱的人,我們都不放過好不好?”
溫菱沒再說話,任他抱著。
顧晏橋把她放在床上,又拿了溫毛巾一點一點的拭去她臉上和身上的血跡,看到她手上和背上全是被瓷器紮的小口子,眼色越發的暗。
他低低的道:“菱菱,不值得的人,就不要想了。”
溫菱沒說話,也不動,就那樣任他擺弄自己。
過了一會兒,老中醫來了,看到溫菱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又看到地上被血弄臟還沒來及換掉的地毯,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又在吐血?”
顧晏橋一邊處理她手上細小的傷口,一邊道:“是口腔破了,應該不是胃出血。”
老中醫連忙給她診了一下,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胃出血,不然又得住院。”
這時,溫菱突然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喃喃道:“心好疼,周醫生看看我的心,是不是要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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