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點頭哈腰,扶著肥胖的腰身往一側讓路,“官人,您請,是小的沒長眼。”
幾個黑衣人腳步健而促,往著元知酌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半盞茶的時間,轉過一個街角,元知酌看到了東青門下已經啟程的馬車。
她忍下喉間腥甜的鐵鏽味,指甲在朱紅的柱子上狠狠抓了一道,撐起身子繼續往外跑去。
她喘著氣大聲喊道“王翁!”
不知是不是跑得太過著急,勁風吹得人眼眶發疼,眼淚竟積蓄起來,隨著風往身後刮。
元知酌的身體早已筋疲力竭,沒再跑幾步,就摔倒在地上,融化的雪水打濕她的裙褲,手掌心的軟肉深深陷進地板的碎石之中。
淚花在地上砸出一道道裂痕。
還是留不住嗎?
她跌坐在地上好久,忽而,老人滄桑但是有力的聲音在元知酌的上方響起“小姐,在外切不可失了身份體麵,快些起來。”
元知酌怔住,而後緩緩抬起頭,淚眼婆娑間,她的嘴角向下癟,又撅起,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
王發早就換上了最普通的直身,粗衣麻布,唯有一頂小帽,並無半點平日在宮中的氣韻,真就像是一個民間伯伯。
他弓下腰,雙手下攤,臉上的細紋因為輕笑而堆疊起來,像是錯落的青山,卻有些模糊不清。
“小姐,怎麼還是這般嬌憨,瞧瞧,這小嘴都可以掛油瓶了。”
元知酌跪在地上的膝蓋向上用力,一把撲進王發的懷裡,緊緊地抓住王發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
元知酌涕淚交零,鼻尖哭得發紅,連帶著聲線也發顫,飄零出口的熱氣很快消弭在空中,轉瞬即逝,“王翁,彆走,我求你了,王翁……”
王發手緩慢地攬上元知酌的背,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守著的黑衣人身上。
“小姐,王翁老了,想要多出去走走,這北燕國當真和我們苻沛不一樣,如此多的新鮮玩意,我以前在宮裡都不曾見過。”
元知酌搖頭,哽咽道“王翁,我不準你走,我已經留不下什麼了,我隻有你了。”
“你和我去北燕的宮裡,我讓遲奚祉給你找新奇玩意兒,你彆離開我好不好?”
王發生了老繭的手用力,將元知酌的腦袋抬起。
他認真地叮囑道“小姐,可不能再像在苻沛國一樣了,陛下是唯一能夠護住您的人,念在往日的交情,他自不會為難小姐的,可咱們依舊要記住持盈保泰,切不能辜負了先王的苦心,小姐,好好活下去。”
“小姐,這冬日冷骨浸膚,就不要總跑出去玩雪,每一頓飯可都不能落……王翁會一直為小姐祈福的,您定要保重,身體是最要緊的。”
王發的話一字一句都是告彆,他心中還積鬱著很多話,但是來不及了。
路要人自己走才知其坦蕩或艱辛。
千山萬水,他總不能陪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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