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王府的飯廳裡,掠羽偷偷捏起了最後一塊糖脆餅,“我也好奇,王爺是怎麼知道二姑娘的口味的?”
李玄然直直地看著掠羽,沒說話。
這一世,許多事情變了。
薛洛從明媚灑脫變得沉穩內斂,行事風格與上一世也大有不同。與她生過糾紛的濟平郡王府和漢陽侯府,還有那些女娘,上一世根本毫無瓜葛。此外,上一世魏寒鬆這個人也根本沒有出現過。
這難道就是玄真道人所謂的代價?
可這一世,有的事情也沒變。
比如,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多謀善斷,愛好和口味也與上一世相同。比如,濱西大勝而歸,宮宴接風,皇家冬狩,還是按照原本的時間軌道運行著。
李玄然的眼神幽深,掠羽膽戰心驚地咽下了最後一口脆餅,“王爺,怎麼了?”
“沒什麼。暗樁挖到了多少?”
聽到李玄然說起了正事,掠羽瞬間嚴肅了起來,語氣低沉,“如今伏虎衛中,我摸清了一部分人的底細和關係,還有一部分尚在調查中。王爺,要動手嗎?”
李玄然搖了搖頭,“不急。就算是要拔除,也得等到全部摸清了,一個個慢慢來。動作太大,難免打草驚蛇。可還發現彆的端倪?”
掠羽苦思冥想了一陣子,“暫時還沒有。”
看來,前世盯梢的暗衛,是在自己清掃了伏虎衛之後,才出現的。
隆慶十六年後的一年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明年,應當能夠安然度過。而再後來……
掠羽打斷了他的思緒,“對了,王爺,今年新年怎麼過?還有十來日就要過年了!”
李玄然回了神。
在李玄然尚未記事之時,父王和母妃便逝世了。他自幼長在宮中,分府獨居後,從來沒有再在宮中過過年。太後雖然百般舍不得,可到底是拗不過他,這些年也沒有再強求過。
每年的新舊交替之際,是王府最冷清的時候。在長興城附近有家的護衛和家仆們,李玄然都會給他們放假。偌大的王府,隻剩下自己、掠羽和個把留守的管事。
楊掠羽是李玄然十幾歲時撿來的,他與李玄然一樣,也是孤兒。
“今日之後,便讓大夥兒各自回家休息。至於過年,和往常一樣吧,也沒什麼好過的,”李玄然淡淡道,“記得餃子下熟一點。”
過去四五年的新年,是與薛家父子、將士們在邊疆度過的。那時雖然天寒地凍、條件艱苦,可並不覺得淒冷寂寞。
大家把酒言歡,要麼暢想未來,要麼思念家人,或歌或舞,或哭或笑,李玄然就被薛澤摟著,笑嗬嗬地看著麵前跳動的篝火和原處墨黑的山巒。
楊掠羽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
與清冷的王府不同,薛家上下熱鬨非凡。這十來日,下人們擦門窗的擦門窗,貼窗紙的貼窗紙,掛燈籠的掛燈籠,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表情。
廚房就更忙碌了,年蒸在鍋灶上“呼呼”地冒著熱氣,下麵還在不停地添柴火。案板旁的小廝拿著菜刀上下飛舞,“咚咚”地剁著肉。角落裡,幾名婦人摘菜洗菜,有說有笑,好不快活。
薛沁從廚房偷偷捏了個棗泥糕,被薛夫人逮了個正著,“你這個小皮猴子,年蒸是要先供給菩薩的,還不快給我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