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沁一邊叫著“二姊,救命”,一邊腳底抹油地飛快溜了。
薛洛站在後院指揮著,家中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息,覺得身上的冷意被驅散了不少。
她笑著轉身,驀地看見了自己院子那株高高的樹。樹乾光禿禿的,連一片葉子也沒有,兩根藤條突兀地掛在了那裡——那是自己生辰時,李玄然送自己的秋千。
李玄然……他應該在宮中過年吧?
……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的年夜飯。
李玄然在書房漫不經心地翻著書,喝著茶,不知過了多久,掠羽過來了。
他捧著一盆稀裡糊塗的餃子湯,臉上還沾了不少麵粉,表情沮喪,“王爺,都怪您交代餃子煮熟一點,看吧,就成這樣了。”
李玄然垂眸一瞧,盆裡的麵湯還是滾沸的,裡麵漂浮著剁碎的菜葉和肉餡,餃子皮破爛的奇形怪狀,在這盆混沌的湯裡上下翻滾著。
他難得沒有繃住自己的表情,嘴角抽搐了兩下,“你就給我吃這個?”
掠羽將盆朝書桌上一放,哭喪著臉,“那您說怎麼辦?廚子不是被您放假回了老家了?”
李玄然看了那盆不可名狀的餃子湯,最終歎了一口氣,“出去轉轉吧。”
二人穿上了鬥篷,漫步目的地在街上遊蕩著。皇城平日裡本就有宵禁,加上又是除夕夜,原本繁華不已的東市上,如今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偶爾刮起一陣北風,有些未關好的窗戶吱嘎作響,將這長街渲染地更加淒涼了。
“王爺,你還記不得咱們相遇的時候了?那時新安城的街上也是這樣空蕩蕩的。”
那是李玄然分府後不久,皇帝委派太子、自己與禦史去新安城賑災。
在新安城的城郊,李玄然撿到了奄奄一息的楊掠羽。他得知,楊掠羽與自己差不多年歲,也是父母雙亡,一下子就生出了憐憫。
從此,他便將楊掠羽帶在了身旁,一帶就是這麼多年。
“要不是王爺,我估摸著我早就死在新安了,”掠羽豁達地笑了笑,“或許,是我命不該絕!遇上了王爺,還遇上了阿澤。”
回了長興後,李玄然上表,要與薛家軍一同去濱西平叛。掠羽也是在那時,與薛澤結下了深厚情誼。
說著說著,掠羽的情緒又低落了下去,“不過,走在這大街上,總覺得又回到了流浪的時候了。王爺,除夕夜的,在這街上哪有飯吃啊?”
李玄然想起了書桌上的那盆“餃子”,便覺得呼吸一滯,“再找找吧,興許有偷著開門的,也說不準。”
掠羽點了點頭,思緒接著飛舞,“要我說,還是阿澤那小子命好,薛家感情深厚,長輩們待人又寬厚。你說,他年夜飯會吃什麼呢?想到那小子吃香的喝辣的,我們還在這兒流浪……”
李玄然的腳步微微一頓。
薛家……
不知洛兒如今在做什麼呢?會,想起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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