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太子,你來說說,這老人家所來究竟是為何事?”
太子配合地合手朝他敬賀,急聲道:
“回陛下,此人為泰安岱嶽人氏,感念天書降世,福澤護佑,今不畏艱難,帶本地一百五十餘眾鄉鄰跋涉至京都麵聖,是有要事要祈求陛下。”
燕帝坐直身子,奇道:
“哦?何事?”
太子側頭望了趙玉章一眼,趙玉章立刻會意,忙再次叩頭道:
“回陛下,泰安近年來風調雨順,無旱無災,今秋田地裡的莊稼更是大獲豐收,百姓富足自得。泰安百姓早就感念蒼天有眼,皇恩玉澤,今聞天書降世,方恍然徹悟,原來本朝天子竟乃神人也!”
畢竟是麵見天子,這些話趙玉章縱然在心中已經說過千百遍,可在皇帝麵前說出口時卻仍是緊張萬分。
他神情激動,滿臉皺紋都快要擠到一處去了,說上一句便要稍停一停,聲音有些發顫。
說到後麵,他眼淚竟止不住地往外淌,當堂哽咽了起來。
但他畢竟明白自己是在天子與滿朝文武麵前,很快便恢複過來,抬袖拭了拭橫流在麵頰上的淚珠,接著道:
“我等賤民何德何能生於明君世下,無以為表,特來請願,望陛下親臨泰山高峰,行封禪之禮!”
一語言罷,滿堂嘩然。除了早上幾名看過熱鬨的朝臣外,很多都是當下才得知這一消息,頗為吃驚。
而已經得知消息的人,從藺問渠適才的表現就能看得出來自己應當怎麼做。
於是他們個個與周圍的同僚無異,麵色上皆是初次得知的震撼。
窗戶紙被捅破,燕帝便不再做其他姿態,頓了片刻,見他沒有表態,那趙玉章十分有眼色,再次猛地磕頭叩拜,口中喊道:
“陛下!今日不止有草民幾人前來,東華門處還有數百名鄉親,而京都城中亦有數百名泰山父老,眾人派我前來與陛下請願,此為我等眾書的請願書,請陛下過目!”
說著,他雙手哆哆嗦嗦從衣袖中掏出一封厚厚的書信,高高舉過頭頂。
“拿來。”
燕帝端坐龍椅中未動,嘴唇微張,眼睛急切地眨了兩下,示意身旁內侍去取。
呈上後,他先展開細細翻閱了一遍,紙張雖是民間常用的普通信箋,可字跡卻蒼勁有力,言辭感人肺腑。
這信之所以厚,是因為附在其後的還有這次前來請願的幾百號人的親筆姓名,燕帝一篇篇不勝其煩地翻著那些名字。
竟有些動容起來。
這讓站在下麵乾等著的臣子們可著了急。
太子與馮勉互相交換了下眼神,馮勉朝他默默頷首,嘴角揚起一抹極微妙的笑意。
他們的這些動作都被藺問渠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地原地靜候,決定不再多做什麼,等著看這兩人還有沒有其他動作。
“好!極好!”
燕帝猛地合上手中信箋,龍顏大悅,幾乎是難以抑製地不住叫好。
他這噴湧而出的喜悅之情瞬間傳染給了大殿裡的每一個人。
此刻不論列位大臣們心中是何想法,起碼表麵上,他們全都行為一致地撩動身上袍衫,齊齊跪拜在地上,再次共賀出那一聲:
“陛下聖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