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眠頂著巨大的驚駭,仍去送了通草花。
回到惠氏院子,徐嬤嬤責她慢,差點又要罰她,“氅是哪裡偷的?”
若眠麵不改色,“老祖宗賞的。”
徐嬤嬤啐道:“怪會裝可憐的下賤東西,脫了。”
若眠乖乖脫了。徐嬤嬤伸手就要搶。
這樣精貴的布料,柔軟的貂毛,一個小丫頭片子穿著真是浪費。
若眠拍開了徐嬤嬤的手,“這是老祖宗賞給我的,嬤嬤若想要,我先還給老祖宗,嬤嬤再管老祖宗要去。否則下次我再送什麼東西,老祖宗看見我身上沒了氅,我該怎麼說呢?”
徐嬤嬤恨得咬牙。
“總歸嬤嬤是府裡的老人了,您誠心要,老祖宗看在你這張老臉的份上,沒有不給的。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老祖宗那裡如何?”
徐嬤嬤隻恨不能揪住若眠打爛這妮子的嘴,罵得人心裡真是刺撓。
一時惠氏在房中喚徐嬤嬤,她隻得忍恨饒了若眠這次。
若眠掃了一下午雪。
入冬後夜長日短,酉時四刻天就黑了。
若眠躺進被窩裡也才戌時初,和覓春沒聊幾句她就扯起了輕鼾。
若眠也想睡熟,不去管祁聿懷在湖邊的威脅,可無論怎麼哄自己,就是睡不著。
更漏的每一聲都像響在她耳廓似的,嚇得她一刻比一刻清醒。
終還是躡手躡腳地披衣起了,係著祁聿懷給的大氅,借著銀月白雪的微光,朦朧往夾道子走。
西邊的門栓她悄悄放了,穿過夾道,來到東邊門,一推就開了,果然那邊秦嬤嬤沒落栓。
走過偌大的園子,來到祁聿懷的院子。
正室在內書房後麵,過去還要經過秦嬤嬤的偏房。
等她站在門簷下,隻和祁聿懷一門之隔時,心忽然跳得就像急雨,襯得夜無比靜謐。
良久,她叩響了門。
屋內傳來腳步聲,門開時,熱烘烘的暖意撲在若眠臉上,她一怔。
祁聿懷伸手拉她進屋,飛快合上了門,隔絕屋外的飄雪和冷意。
屋內燒著地龍,暖得像春月,故而祁聿懷隻穿著中衣,赤著腳。
他脫了若眠的大氅,見她裡麵隻穿了件薄棉衣,又捏了捏她的手掌,果然涼得冰塊一般,“怎麼穿得這樣少。”
說著,將大氅搭在屏風上,他自己的衣物一旁。
自然的就像應付過無數若眠這樣的女子。
若眠則呆愣在原地。
屋裡哪哪都是龍涎香的氣息,又與從祁聿懷身上散發出的有所不同。
“怎麼了?”祁聿懷輕笑一聲,“來時路上凍僵了手腳,也凍住了嘴?”
他兀自走到書案後,屈著條長腿,瀟灑自在地坐在坐褥上。
眼神卻沒忘注意著若眠,“過來。”
若眠反應了一會才朝祁聿懷走過去兩步。
忽然又僵住。
來時路上,繡鞋沾了不少雪,這會兒都烘化了,每一步都會激起滋滋的水聲。
“脫了。”祁聿懷言簡意賅。
若眠內心掙紮了片刻,脫了繡鞋。
好在還有繡襪,雖然也潤濕了,但是沒多大緊要。
她步子又小又慢,短短幾步路走得格外漫長,來到祁聿懷身側時,棉衣角已被她擰成了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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