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夫人迎著他們的眼神,冷笑不迭,“論嫡論長,此情此景為何不是我兒迎娶公主?為何!”
老太太淡聲道:“這個家裡,除了襲爵,從未分過嫡長庶幼。”
“狗屁。”
祁盛聞言厲聲道:“惠氏,注意言行!”
惠夫人迎著祁盛盛怒的眼神,款款行到他眼皮子底下,“既不分嫡長庶幼,為何我嫁給你做妾的時候,我兒吃穿用度甚至不及祁越一根毫毛!為何!”
祁盛無奈地揮開惠夫人揪著他衣襟的手,“我早年為禍四方,今上收了侯府一切恩賜,隻留了個空爵位,若非阿錦的娘家撐著,侯府早被我賣了。”
惠夫人一臉不可置信。
祁盛苦澀地笑了笑,“我一個襲爵的侯爺,窮到用儘商人女的嫁妝,她死守此事從未說出去一個字,為的不過是我的臉麵。”
惠夫人頹然退了兩步,她費儘心機嫁進侯府,不惜害死段氏隻為謀到正妻位分,從未料到過一開始她就在謀一個空殼。
祁盛又道:“你還有何不滿,大可都講出來。若覺得委屈,和離如何?”
惠夫人猛地一怔,“我嫁給你這麼多年,你要休了我?休想!明日迎娶郡主之人必須是我兒——否則我就殺了他。”
她猛地一把拽過祁信,拔下釵子抵著祁信喉嚨。
“住手!”老太太嚇得聲音都在發抖,“讓鳳兒去,讓風兒去,一切都好商量!”
惠夫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不信,隻有殺了他,娶郡主的才會是我兒!”
“還有我!”祁聿懷猛地出聲,嚇住了要對祁信下死手的惠夫人。
“你若敢殺他,明日一定是我去娶郡主,永遠輪不到祁鳳。”
惠夫人惡毒的眼神射向祁聿懷,“倒忘了還有你這個小畜生。”
一道殷紅的血順著祁信脖頸正流淌,文姨娘嚇得癱軟在地。
“當年沒殺了你,真是我心頭一大恨!”
祁盛喝道:“惠氏,休要胡說八道。”
祁聿懷按下祁盛指著惠夫人鼻子的手,“父親,她沒說錯,她當年隻一念之差就要殺了我。”
忽然兩道倩影從軟簾後闖出,一個死死揪著惠夫人的胳膊,一個從惠夫人懷裡拽出祁信,躲得離惠夫人遠遠的。
老太太連忙和祁婉音一起給祁信包紮傷口,令丫鬟們站成一堵牆。
惠夫人猛地拽倒扯自己胳膊的丫頭,釵子隻差一寸就要刺進她眼睛裡,卻在最後一刹那看清了那是她的親骨肉。
祁婉月嚇得淚如斷線,卻不敢哭,“娘,是我,您怎麼了?”
本已癱軟的文姨娘猛地將愣神的惠夫人從祁婉月身上撞了下去,拉起祁婉月跑到祁盛身後躲著。
祁聿懷寸步不離地護著若眠。
惠夫人抬眸時,一排排人牆堵在她身前,她大笑不止,笑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靠著圓椅,向著眾人箕坐。
祁盛衝到最前麵,厲色道:“你起念殺過越兒,哪一年!”
惠夫人篦了篦發髻,穩穩將帶血的金釵插了回去,淡笑著仰眸睨向祁盛,“她死的那年。”
祁盛猛地往後倒了一步。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證據,還串通你身邊的小賤人離間我和徐嬤嬤,結果如何?”
惠夫人笑望著祁聿懷,“你能查到的線索,我根本不在乎。就說靈寺的方丈,便是他能作證空山並非圓寂,又如何?
“他勒索我多年,若真礙得著我,我會讓他活在世上?
“再說江湛,難為你讓顧六那小子奔波了半個多月把他從南羅請回來。
“取段錦心頭血的人是他,害死段錦的人也是他。我為何留著他,不就為這一天麼,等他良心發現,回來認罪啊。
“最後再說你,祁越,段錦的死,罪魁禍首一直都是你。你騙得了自己一時,騙得了自己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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