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素華害怕祁聿懷對她下死手,帶著祁婉月一起離了京。
祁聿懷跟出了十幾裡,終是沒忍心當著祁婉月的麵殺死惠素華。
回府後,祁聿懷夜夜噩夢不斷。
縱然白日裡再怎麼安慰自己惠素華才是罪魁禍首,可深夜裡總會有個聲音提醒祁聿懷,段錦是因為他裝瘋才甘願被挖心頭血的。
多夢成病,才幾日而已,祁聿懷已憔悴不堪。
他不是被夢嚇出一身冷汗,就是會在噩夢後乾嘔到吐出膽汁,漸漸的,連覺都不敢再睡了。
若眠想儘了辦法,口頭寬慰不見效果,那就燒香拜佛,設醮驅邪。
結果也是無用。
“眠兒,我沒瘋。”祁聿懷頂著黑眼圈,握著若眠的手不肯鬆,“彆再讓我見到他們。”
若眠便沒再強求,隻盼祁聿懷能順其自然地好起來。
這日秦嬤嬤忽然說她娘陶娘子要見她。
不便進府叨擾,就約在天香樓雅間裡一見。
“說了什麼事嗎?”
若眠接過秦嬤嬤遞給她的紅繩,的確是陶娘子才會有的東西。
彆的孩子幼時戴金鐲子銀鐲子,若眠就不一樣了,她戴的是紅繩綁的好看石頭。
秦嬤嬤搖頭,“這個節骨眼,隻怕不會是好事登門。”
“你要去哪?去見誰?”
因為祁聿懷晚上根本睡不安穩,他已經換作白天睡了,若眠守著他。
但顯然他隻是淺眠,稍有風吹草動就醒了。
若眠上前細聲道:“去見我娘。”
祁聿懷緊緊捏著紅繩綁著的那顆石頭,啞聲道:“能不去嗎?沒什麼好見的。”
若眠一愣。
秦嬤嬤也道:“她伺候過惠氏,這時候來找你,絕不會是為你好,省得去了糟心。”
若眠望著祁聿懷小心翼翼攥緊她腕子的模樣,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不去了。”
翌日陶娘子又送了根紅繩來,並附了封信:見不到若眠,她日日都會來。
秦嬤嬤鬆了口,“她這麼鬨,你拖著不去見她,反倒顯得你無情了。被她宣揚出去,又是無妄之災。”
最初是她狠心將若眠當豬狗一樣賣了,現今又覥著臉來非要見若眠。
真不害臊。
“媽媽陪我去吧,她畢竟是我娘,有些話我不好說出口。”
秦嬤嬤一口應下,“是了,惡人便讓我這個糟老婆子來當。”
祁聿懷起初很堅持,決不讓若眠離府。
一聽說秦嬤嬤跟著,他才稍稍動搖。
天香樓雅間內。
陶娘子終於等來若眠,脫口而出便是揶揄責備:“你如今也是出息了,昨日為何不見我?還得我又請你一遭?翅膀是硬了,敢跟你老子娘拿喬!”
“你嘴裡放乾淨些,這是我們勇毅侯府的姨奶奶,容不得你在這吆五喝六。”秦嬤嬤毫不客氣地揮開陶娘子欲在若眠頭上動土的手,一臉厲色。
陶娘子猛地被唬住,她是聽說若眠成了祁府大少爺的妾。
但妾而已,她如今也是李員外眾多賤妾中的一個,也沒見得比丫鬟體麵多少。
可見若眠穿金戴銀,恍若神仙妃子,就連兩個伺候她的丫鬟氣質亦是不俗,更襯得若眠千嬌百寵。
是了,她女兒這張臉隻挑她和葉修仁好看的地方長,加之稚嫩褪去,身段已出落得窈窕曼妙,愈發勾魂奪魄。
“你坐下,讓她們做奴做婢的出去,我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秦嬤嬤冷道:“姨奶奶尊貴,時刻要人伺候。”
陶娘子不悅地瞪了秦嬤嬤一眼,沒再趕她們。
“你有什麼話直說,彆繞彎子。”
陶娘子上一息還在罵她,轉眼就為她斟起酒布起菜了。
若眠本以為自己會麻木,結果她還是會忍不住感到惡心。
陶娘子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嫌惡,哂笑,“你爬得再高,也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想把你現在飛上枝頭的日子過安生過穩,不把我伺候舒服嘍,你看我饒得了你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