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宮變當夜。
自若眠生完孩子,祁聿懷就搬進了內宅。
但並不同床,若眠很抗拒他。
覓禾和一個新入府的丫鬟輪流為若眠守夜,青晗則在抱廈照顧祁念安——祁聿懷被秦嬤嬤提醒若眠在孩子每件衣裳裡都繡了“安”字後,便改叫孩子念安了。
至於祁聿懷,吃喝睡都靠自己伺候自己。
每晚與若眠一簾之隔,他常想不管不顧湊到若眠身邊,任她打罵抱怨,哪怕是出言羞辱,也比這種彷如淩遲的冷待要好。
可他終是沒有拉下那個臉。
率軍勤王那晚,他留了三成禁衛軍護衛勇毅侯府。
一年前經曆過的悲痛,他絕不會允許發生第二遍。
可他太低估了衛慈的魄力,根本沒料到衛慈會死攻勇毅侯府。
祁聿懷後來聽秦嬤嬤說,若眠將她們和祁念安安頓在偏僻難找的東閣戲樓內後,自己獨身一人出府引開了衛慈。
衛慈帶著殘軍,押著包括若眠和劉太傅在內的十幾口人質,以他們的性命逼迫守城士兵開了城門。
東城門的消息傳進宮時,衛績堪堪主動撞死在祁聿懷劍下。
他率人追去,在衛慈進入年縣前,成功解救了劉府人質。
“陶若眠呢?你把她怎麼了!”
看祁聿懷如此暴怒失控,衛慈竟然有些可憐他:“聽說,她之前和彆人私奔過。”
“比起殺了她,或許放了她更有意思。”
“你猜,她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回到你身邊嗎?”
祁聿懷猛地一怔。
立刻分散了兵力沿路搜尋若眠的蹤跡。
卻隻在一座剛被焚燒過的客棧廢墟中找到了若眠戴了兩年的獨山玉手鐲。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即便逼她生下了念安,還是一點都沒能改變她要離開的想法。
曙光破曉,古林霧濃,祁聿懷仰頭望著掌大的林葉間破進的碎光,一想到此後餘生身邊將再無若眠的身影,吸入肺腑的涼氣仿佛化作了萬千道尖刺,令他痛不欲生。
“大爺,奶奶肯定還活著。”顧六扶起吐血倒地的祁聿懷,忍著鼻尖酸澀,不知該怎麼安慰。
“您千萬要振作,小少爺不能沒有您。”
祁聿懷掙紮著起身,背影頹喪,緩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藺辰體恤他,終是頒了一道賜婚聖旨。
賜祁家嫡長子祁越與陶氏女若眠永結良緣。
~
八年後,趙府。
趙歧和祁婉月的大女兒趙霜兒今日過八歲生辰,沒有大肆宴請賓客,隻請了孩子的兩個舅舅到府裡一起為孩子慶生。
祁連和藺紜的大女兒錦宜今年也要八歲了,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湊在一處撲蝴蝶摘花,不時笑得花枝亂顫。
獨祁念安默默守在祁聿懷腿邊玩魯班鎖,拆了裝,裝了拆,惜字如金。
祁婉月回娘家專門看過祁念安幾次,他都是如此,實在不像個正常孩子。
那早熟的孤僻性子和倔勁,和祁婉月記憶裡的祁聿懷簡直一模一樣。
“霜兒。”
“來啦。”趙霜兒提著裙擺跑進涼亭內,“娘親,怎麼啦?”
祁婉月捏捏趙霜兒的粉嫩臉頰,眼神一瞥祁念安,“怎麼獨和你錦宜妹妹玩,也帶弟弟一起去撲蝴蝶。”
趙霜兒抿了抿嘴,“弟弟不喜歡撲蝴蝶,做什麼要強求他。”
聞言,祁念安抬眸望了望欲言又止的姑姑。
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瀲灩昳麗,總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賜給他這雙眸子的母親。
“姐姐,我也想撲蝴蝶。”
嗓音軟糯得酥心窩。
祁婉月和趙霜兒具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