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祁聿懷呼出的熱流,若眠愣是將自己從困意中抽離了出來,“你睡裡麵挨著念安去,挨著我做什麼?”
祁聿懷滿意地笑了笑,“這麼敏感?”
若眠在黑暗裡翻了個白眼,“我不僅敏感,我踢人還很疼,試試?”
祁聿懷斂了笑,“睡罷,彆折騰了,孩子覺輕。”
若眠:“……”
真會拿孩子說事。
不好太過小題大做,若眠隻得讓自己儘量忽略祁聿懷的存在。
很晚才真的說服自己睡著。
翌日從一團熱氣裡軟綿綿地醒過來,不僅胳膊被男人粗重的手臂壓著,就連一條腿也被壓得沒了知覺。
若眠的筋都軟了,廢了牛鼻子勁才推開祁聿懷,惱得想一巴掌扇醒他,卻根本抬不起胳膊。
若不是對祁聿懷的人品還有幾分了解,她這樣子,很難不懷疑是祁聿懷趁她睡著給她下了軟骨散。
剛鬆快沒兩息,祁聿懷的胸膛又滾熱地貼了上來。
大掌握著她軟麻的勁兒還未散的手腕,將人往懷裡撈了寸許。
“祁聿懷。”
若眠喑啞的聲音透著冷,“醒了彆裝。”
“嗯……”
沒睡醒的倦音,慵懶中鋪有幾分不經意的低沉。
熱息幾乎貼著若眠耳廓噴灑。
下意識還在摩挲著若眠的腕子。
要不是怕嚇到念安,若眠真想痛快地在床上錘他一頓。
“從我被子裡出去。”
“……”
祁聿懷撐坐起身,愣了一會,一指若眠麵前那張明晃晃的錦被,委婉道:“你的被子在那。”
若眠一頭鑽進她和念安的被子,捂緊了腦袋。
她怎麼會跑到祁聿懷的被子裡呢。
……天殺的。
忽然掀開了被子,一掃空蕩蕩的床裡側,“念安呢?”
祁聿懷還有幾分發懵,木著臉不知在回味什麼。
若眠踢了他一腳,“看看床底下。”
祁聿懷依言趴了下去,後背忽然壓下軟綿綿的重量,若眠直接撐著他跳下了床,連鞋都沒穿,“念安呢?”
三閣後院天井之中,念安正乖巧地坐在陶桃身邊用早膳——滿滿一鍋燉羊肉。
陶桃仰頭望著若眠衣衫不整的樣子,“嘖”了聲,“舍得醒了?和姐夫下來吃東西唄。”
瞥見念安,若眠如釋負重地鬆了口氣。
平素沒有暗線任務,三閣就是接待人的客棧,因為定價頗高,來的人很稀鬆,故而根本不忙,若眠可以時刻陪著念安。
臨到晌午,周靄飛來傳書,信中說程則樓在整兵,各閣要保持警惕。
二是說盛今歌死了。
盛今歌之前也是血鳶的姑娘,被派去了程則樓身邊,又被程則樓送給了曆吳。
中途背叛了血鳶。
不知道在盛今歌死之前,祁聿懷有沒有查到關鍵線索。
傍晚時分,念安開始發熱,說肚子脹得難受。
眼看越燒越嚴重,在中區一時找不出能醫治祁念安的郎中,若眠隻好傳書請來了雪醫師。
“這麼晚讓本醫師風塵仆仆地趕來,最好是有個生命垂危的姐妹等著我,否則——”
雪醫師下了馬,來回折騰得咬牙切齒,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
隨手扯了頭紗塞進衣袖,一抬眸,見陪陶桃等著她的,還有個身姿頎長矜貴的男人。
他雖眉目清冷,卻難擋其皮相的秀麗,頓時令這貧瘠之地平添了幾分春色。
“是你生病了麼?”
祁聿懷擠出個平和的淺笑,“是我兒子病了,醫師請進。”
瞥見雪醫師滿含春風的臉轉眼鋪滿黑線,陶桃沒忍住笑出了聲。
“沒有大礙,吃多了而已。小少爺的胃暫時吃不慣西甘的腥膻。”
雪醫師又囑咐了幾句,眼神一直在祁聿懷和若眠身上來回瞟,“你們?”
“娘親,我還是不舒服。”
若眠聞言,讓念安平躺在床上,她則按雪醫師說的,溫柔地為念安揉著肚子。
有關若眠的過去,雪醫師不甚了解,隻是有耳聞她從京城來。
當初被主家賣給拐子的時候,讓周閣主救了,自此和周閣主結緣。
雪醫師冷得砭骨的眼神驀地落在祁聿懷身上——道貌岸然的狗東西,這時候追過來,能安什麼好心?
祁聿懷倒並未在意,褒貶是他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