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欽呈隻能放緩車速,可莫以桐已經無法清醒,整個臉從青紫變得滾燙,神誌不清的在念莫梅英的名字。
哪怕在最崩潰的時候,莫以桐第一時間想到的,仍然是莫梅英。
薄欽呈卻嫉妒不起來,對於莫以桐而言,莫梅英是她的半條命。
他隻能咬牙安撫:“莫以桐,堅持住,等你清醒了,才能去見莫梅英,你和她都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麵了,你不想要好好活下去嗎?哪怕為了她,你也要挺住!”
然而即便如此,天公仍然不做夢,車子熄火了。
半途中熄火,冰雹也未曾停歇,薄欽呈脫下身上的外套,裹在莫以桐身上,下車將她抱在懷裡,義無反顧的衝進雨水中。
然而這種惡劣的天氣,讓薄欽呈兩條腿像是被冰塊黏上,疼痛,僵硬,越走下去,腳上越是沉重,腳底卻是輕的。
再下去,他會摔下去,與莫以桐一同死在這致命的雨夜裡。
“薄……薄欽呈……”
終於,西裝下,莫以桐從混沌之中清醒,“回去吧……在車上,你至少還能撐住……”
她足夠了,這一刻,反而很平靜。
“幫我照顧好我母親,這是我……唯一的心願……”
“閉嘴!”薄欽呈歇斯底裡,喉嚨深處發酸,他的薄唇顫抖:“我要你活著!你必須活著!”
每說一個字,都如此冰冷的刀子,刺進喉嚨裡,薄欽呈疼的卻不是嘴,不是身體,是心。
莫梅英死了,他連完成她心願的資格都沒有,而如今,他更沒有說出實話的勇氣。
“那是你的母親,你在乎她,就咬緊牙關自己堅持活下去!去照顧她!聽到了嗎!”
薄欽呈說話的聲音,聽上去都無比艱難。
莫以桐垂眸,身體卻沒有任何力氣掙紮,“可是你這樣,我們都會死……”
“不會!有我在!就不會有人死!”
莫以桐感受著路途的顛簸,她頭貼在薄欽呈胸腔,感受著熾、熱劇烈的跳動,緩緩閉上眼,“何必……”
她口中發澀,她不明白,薄欽呈這麼堅持的意義在哪裡。
為了贖罪嗎?那個孩子的死,她早已經不怪他了,是她,一意孤行,要堅持生下那個本該不屬於她的孩子,才會如此……
所以她不會了,也不敢了。
這樣就夠了,薄欽呈沒必要,這麼拚儘全力,繼續去給她希望。
薄欽呈隻覺得從渾身刺痛到麻木,不知道過了多久,迎來了一束光亮。
“是薄先生嗎?快上來!我們是酒店安排的,他們說路上太危險,讓我們開路虎來接你,快上來!”
……
莫以桐第一時間送去救治,薄欽呈站在走廊,皮膚亦如冰塊,連坐下去這個姿勢,都無法進行。
送他們過來的人遞上熱毛巾:“擦一擦吧?”
“謝謝。”薄欽呈接下,仍然目光片刻不離莫以桐。
直到確認沒事,才去洗手間,衝了個熱水澡。
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他都覺得瘋狂,也不明白自己內心的想法,隻知道當時唯一剩下的念頭,就隻是讓莫以桐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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