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便是再愚蠢,也明白了幾分。
她就說為何宋予恩傷人後忽然變乖了,感情在這兒等著!
哼,就算來了又如何,充其量就是家長裡短的糾紛,還能抓她蹲大獄?
宋老太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道:“蒼天唉,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相公死的早,二兒子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拉扯老大成人,他卻遠赴邊關。”
“老大媳婦也是個不孝的,我一把年紀,來給他們守著府邸教育孩子。”
“沒成想孩子生性頑劣屢教不改,竟撒謊報官汙蔑我老婆子的名聲,我不活啦!”
宋老太一家子住在鄉下多年,要不是宋明運用命博了個前程,哪裡能當上伯爵府老太太?
人前端著官老太太架子,她骨子裡依舊沒變,慣用村子裡那套撒潑打滾。
張碩忍不住打斷她拖長變腔的語調:“宋老太太,是非曲折,我們府衙公平公正。”
“你若這般不講理,我們隻能去府衙好好計較了!”
去府衙,事情就鬨大了。
宋老太一骨碌爬起來,指著宋予恩恨聲道:“我是你祖母,教訓你兩句都不得行?”
“你接連打傷兩人,忤逆不孝,不服管教,還敢扭曲事實,欺瞞官老爺!”
不等宋予恩辯解,她又巴巴兒湊到張碩跟前:“青天大老爺,您可要弄清楚。”
“她爹娘一直不在身邊,要不是我撐著一把老骨頭,受儘千辛萬苦,帶著她二叔一家從和縣趕過來。”
“她要被上京的遠親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下,如今她長大了,有主意了,就要將我們趕出去。”
“欺負妹妹,不尊長輩,強硬不過,就用這軟刀子汙蔑!”
都說家務事難斷,張碩聽完宋老太的話,眉峰蹙的更緊了。
他掃向一旁默默無語的宋予恩。
看上去不過十四五的樣子,身長玉立,就是過於清瘦,風吹可倒。
眉眼間是於她年齡不符的沉靜,不施粉黛,衣裙素淨簡單卻難掩瑰麗絕色。
怎麼看,都不像宋老太口中心思狡詐,忤逆驕橫的樣子。
張碩歎了一聲,語氣低了些:“宋大小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被點名發問,宋予恩幽幽歎了一口氣。
她為難開口:“大人,小女子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態度,一直忍辱吞聲。”
“要不是忍不下去,斷然不會鬨到官衙,和家人撕破臉麵。”
聽到這,宋老太呸了一聲:“小賤人,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休要在官老爺麵前捏造事實。”
“我們全家待你好,左鄰右舍都清楚,倒是你……”
張碩一個眼神掃過去:“本官在此,自是要聽完兩邊證詞。”
宋老太訕訕閉嘴,眼神似帶著刀子,嗖嗖射向宋予恩。
宋予恩往後瑟縮,憋紅了眼:“我爹娘不在府上,多年來中饋都由二嬸把持。”
“以照顧我為名,實則把宋家的隔山親戚,全部叫來府上住著打秋風,吃喝用度皆由用爹娘俸銀。”
“身外之物,原也不打緊,可……”
她猛然停住話鋒,咬著嘴唇,極度難堪的欲言又止。
“宋大小姐不管有什麼委屈,都可大方的說出來。”她委實可憐,張碩於心不忍,聲音輕了幾分。
宋予恩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哽咽道:“小女說不出口。”
“我呸,休要裝出這幅賤人模樣!”宋老太看不下去,啐道。
“你何其勇猛,先是踢傷廣宗,後把人家姨母毀容,他們還沒報官呐,你先倒打一耙!”
屋內,曾盼夢掐準時機從門內撲出來,以誇張的姿態倒在張碩腳邊。
“青天大老爺,您要為民婦做主啊,民婦兒子被這小……宋大小姐踢傷了命根子。”
“民婦小姑子想要辯駁一二,宋大小姐直接打的她半死,您若不信,進屋瞧瞧!”
宋予恩冷冷的看著曾盼夢,心裡卻樂開了花。
蠢貨,她演了這麼久,就等這一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