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引薦_基督山伯爵(全三冊)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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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引薦(2 / 2)

這輛雙座四輪馬車是凱勒工場的出品,其轅馬的駿美、轡飾的考究,在巴黎社交圈裡頗有名氣,大家知道頭天晚上有人出價一萬八千法郎,特拉克還是沒肯出讓。

“先生,”伯爵對阿爾貝說,“我無意請您陪我同去寒舍,因為現在能讓您看到的,隻是一個匆忙布置的下榻之處。您看,我這人做事總是過於匆忙,這可不是個好名聲。請給我一天時間吧,到時請允許我再正式邀請您。那樣,我就有把握不致怠慢貴客了。”

“既然您要我寬限一天,伯爵先生,我就知道,我將看到的不是一所住宅,而是一座宮殿。嗨,是有個精靈在為您效力吧。”

“沒錯,您就這麼想吧,”基督山一邊踏上鋪著絲絨的踏板,一邊說,“我好借此在巴黎的夫人小姐麵前沾點光。”

說著他縱身坐進車廂,車門隨即關上,轅馬踏著碎步往前奔去,但車速並不很快,所以伯爵還是注意到了,在他離開時,德·莫爾塞夫夫人所在的客廳的窗幔微微抖動了一下。

阿爾貝回屋去找母親時,看見伯爵夫人坐在小客廳一張天鵝絨的大沙發椅裡。整個房間沉浸在黑暗之中,隻有立式的瓷花瓶和鍍金的畫框依稀閃爍著忽明忽滅的光亮。

伯爵夫人頭上裹著一塊薄薄的羅紗,阿爾貝覺得猶如隔著層霧氣,看不見她的臉龐。不過,他感到她的聲音有些異樣。他還在花盆架上散發出的天芥菜和玫瑰花的香味中,聞到了醋鹽的刺鼻酸味。果然,隻見壁爐架的雕花盤裡,放著伯爵夫人的嗅鹽瓶,一旁是已經打開的軋花革套子,這引起了年輕人的關注和不安。

“您病了嗎,母親?”他大聲問道,“我不在的時候,您感到不舒服了是嗎?”

“噢,沒有,阿爾貝。不過您知道,這些玫瑰花、晚香玉和橙花在回暖時香氣濃得很,我有些聞不慣。”

“這樣吧,母親,”莫爾塞夫邊拉鈴邊說,“讓他們把這些花拿到前廳去。您今天一定是不舒服了。剛才您進來的那會兒,臉色就非常蒼白。”

“我那會兒臉色很蒼白嗎,阿爾貝?”

“那種蒼白使您顯得更美了,母親,可是父親和我當時嚇得夠嗆。”

“你父親對你這麼說了?”梅塞苔絲急切地問。

“他沒說,母親。可是您記得嗎,他當時就問您是怎麼了。”

“我記不起來了。”伯爵夫人說。

一個仆人走進來,他是聽見阿爾貝的拉鈴聲來的。

“請把這些花放到前廳,或是拿到盥洗室去,”子爵說,“伯爵夫人聞了不舒服。”

仆人遵命照辦。

母子二人都緘默不語,直到花瓶全都搬走。

“基督山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伯爵夫人等仆人捧著最後一隻花瓶走出去後,問道,“是家族的姓氏,還是地名或稱號?”

“我想隻是個稱號,母親。伯爵在托斯卡納群島中買下了一個小島,據他自己今天上午說,他把那兒當作了一塊封地。您知道,佛羅倫薩的聖艾蒂安、巴馬的聖喬治康士坦丁騎士團,甚至馬耳他的頒勳會,都是這麼回事。再說,他對姓氏門第看得很淡泊,自稱當上伯爵隻是僥幸而已。其實在羅馬,一般人都覺得伯爵是個挺顯赫的爵位。”

“他的談吐舉止極為得體,”伯爵夫人說,“至少在他待在這兒的短暫時間裡,我是這樣看的。”

“噢!儘善儘美,母親,簡直可以說是儘善儘美,我所認識的歐洲最有氣度的英國貴族、西班牙貴族和德國貴族,跟他相比都差遠了。”

伯爵夫人考慮片刻,略一猶豫,接著說:

“親愛的阿爾貝,既然你到基督山先生家裡去過,你要知道,我這個問題是作為母親問你的。你有敏銳的洞察力,人情世故也比同齡人懂得多,依你看,伯爵是不是真的像他看上去的那麼一個人?”

“他看上去怎麼樣?”

“剛才你已經說了,是個顯赫的貴族。”

“我是說,母親,人家是這麼看他的。”

“那你是怎麼看的呢,阿爾貝?”

“我得承認,我對他還沒有一個確定的看法;我想他是馬耳他人。”

“我沒問他是哪個國家的人。我是問你,他的為人怎麼樣。”

“噢!說到為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在他身上看到的奇怪事兒可多了,您要是想知道我的看法,我可以回答您說,我寧願把他看成是拜倫筆下某個被命運打上了不幸烙印的人物。他有點像曼弗雷德,有點像萊拉,又有點像韋納,總之像某個古老家族落魄的後人,這些世家子弟被剝奪了繼承家產的權力,可是憑著無視社會法律準則的冒險天賦,他們又發了財,致了富。”

“你是說……”

“我是說基督山是地中海中央的一個島嶼,上麵沒有居民,沒有駐軍,但它是各路走私販子和海盜的巢穴。說不定這些亡命之徒得給小島的主人繳保護費?”

“也有可能。”伯爵夫人若有所思地說。

“嗨,管他呢,”年輕人接著說,“是走私販子也罷,不是也罷,母親,反正您也親眼見到了,基督山伯爵先生確實是個出色的人物,他在巴黎社交界一定會大獲成功。這不,今天上午他在我那兒剛一露麵,我那幾位朋友,包括夏托勒諾在內,就都驚訝不已。”

“伯爵有多大年紀?”梅塞苔絲問,顯然她對這問題非常重視。

“三十五六歲吧,母親。”

“這麼年輕!不可能!”梅塞苔絲說,她既是在回應阿爾貝的話,又是在回應自己心裡說的話。

“可這是真的。他在無意間對我說過三四回,說什麼時候他五歲,什麼時候六歲,什麼時候十二歲。我出於好奇,把這些日期核對了一遍,沒有發現絲毫破綻。所以我可以肯定,這個沒有年紀的怪人今年是三十五歲。再說,請您回想一下,母親,他的目光有多銳利,他的頭發有多黑,他的額頭雖然蒼白一些,但一點皺紋也沒有。這個人不僅身強力壯,而且還很年輕哪。”

伯爵夫人仿佛承受不了苦澀思緒的浪濤拍擊,垂下了頭。

“這個人對您很友好嗎,阿爾貝?”她神經質地顫聲問道。

“我想是的,夫人。”

“而你……你也喜歡他?”

“不管弗朗茲·德·埃皮奈怎麼說,我喜歡他,母親。弗朗茲總想讓我把他看成從另一個世界回來的人。”

伯爵夫人驚悸地抖了一下。

“阿爾貝,”她說,聲音有些異樣,“從前我總不讓你隨便結交朋友。現在你是大人了,有時都可以幫我拿主意了。但我還是要對你說:得謹慎,阿爾貝。”

“您的話我當然會記在心上,親愛的母親,可我先得知道,究竟有什麼事是我要提防的。伯爵從不賭博,他隻喝摻一點西班牙葡萄酒後變成金黃色的涼水,他那麼有錢,不可能來向我借錢,徒然讓人恥笑。那您說,伯爵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害怕的呢?”

“你說得對,”伯爵夫人說,“我的擔心是沒有來由的,對一個救過你命的人,更不應該這樣。順便問一下,你父親對他接待得好嗎,阿爾貝?我們對伯爵一定要禮貌非常周全。德·莫爾塞夫先生有時候太忙,心思都在公事上,說不定會在無意中……”

“父親禮數很周全,母親,”阿爾貝接住她的話頭說,“他聽了伯爵恭維他的那幾句話,簡直高興得不得了。伯爵的話句句說得恰到好處,倒像他和父親已經相識了三十年似的。他那番讚揚父親的話,讓父親受用極了。”阿爾貝說到這兒,不禁笑了起來,“所以他們分手時早就成了老朋友,德·莫爾塞夫先生甚至想帶基督山先生到議院去聽他演說呢。”

伯爵夫人沒有說話,陷入了沉思。想著想著,她的雙眼慢慢地閉攏了。年輕人站在她麵前,滿懷柔情凝望著親愛的母親。做母親的還年輕、美麗的時候,孩子對母親的愛總是這麼溫柔、這麼深情的。阿爾貝見她雙眼合上,呼吸聲平靜而均勻,以為她睡著了,便躡手躡腳走去,輕輕推開了門,把母親留在房內。

“這個人,”他搖著頭低聲說,“我早就說過他會在社交界引起轟動的:我有精確的測量儀來測量他有多走紅。他引起了母親的注意,那就一定會大紅大紫。”

說著,他下樓向馬廄走去。基督山伯爵連想都不想就買下了那些駿馬和轡飾,在行家的眼中一下子把他阿爾貝的那幾匹棗紅馬貶成了二流貨,想到這兒,阿爾貝的心裡不由得有些煩惱。

“沒辦法,”他說,“人與人就是不平等的。我要請父親把這個觀點在參議院發揮發揮。”

[1]杜普雷1811—1889):法國畫家,巴比鬆畫派主要成員。

[2]路易·布朗熱1806—1867):法國畫家。曾為雨果、巴爾紮克等作家的小說畫插圖。

[3]迪亞茲1808—1876):西班牙裔法國風景畫家,巴比鬆畫派成員。

[4]德岡1803—1860):法國畫家。以擅長描繪土耳其的異國風光著稱。

[5]薩爾瓦多·羅薩1615—1673):意大利那波利畫派代表人物。

[6]米勒1749—1825):德國詩人、畫家,長期生活在意大利。

[7]多薩1804—1868):法國畫家。大仲馬受他的《東方之行畫冊》啟發,寫了《西奈十五日》1838)。

[8]萊奧波德·羅貝爾1794—1835):瑞士畫家。法國畫家大衛的學生。

[9]若庫爾1704—1779):法國學者,與狄德羅一起參加《百科全書》的編纂工作。

[10]俄狄甫斯:希臘神話人物。他猜出了斯芬克斯的謎語,拯救了底比斯。

[11]指查理十世。波旁王朝這位長房的繼承人,在1830年的七月革命中被推翻王位。

[12]1830年7月27—29日,即七月革命中巴黎市民開始舉行武裝起義到攻占杜伊勒裡宮推翻查理十世的三天,被稱為“光榮的三天”。“光榮”雲雲當指此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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