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博尚_基督山伯爵(全三冊)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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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博尚(2 / 2)

“那個費爾南?”

“是的。”

“那個把主人的城堡出賣給敵人的叛徒……”

“請原諒我對您說的話,我的朋友:那個人,就是您父親!”

阿爾貝狂怒之下,做了個像要朝博尚撲過去的動作。可是博尚與其說是伸出一隻手,不如說是用一道溫和的目光製止了他。

“您瞧,我的朋友,”他從衣袋裡拿出一張紙,“這就是證據。”

阿爾貝打開紙。這是一份由約阿尼納當地四位德高望重的人士簽署的證明文件,證明在阿裡台佩萊納總督麾下任上校教官的費爾南·蒙代戈上校,收受一千蒲爾斯[1]出賣了城堡。

他們的簽名是經領事認證的。

阿爾貝步履踉蹌,沮喪委頓地跌坐在一張扶手椅裡。

這一回是無可置疑的了,那個姓清清楚楚地寫在紙上。

在片刻無言而痛苦的靜默過後,他覺得心口發脹,頸部的血管在擴張,眼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博尚懷著深切的同情,望著這個被極度痛苦壓垮的年輕人,慢慢向他走去。

“阿爾貝,”他說,“現在您理解我了,是嗎?我是想親眼去看看,親自去作出判斷,指望能找到一個有利於您父親的解釋,好為他主持公道。可是,事情正相反,我了解到的情況證實了,那個教官,那個受總督阿裡帕夏提拔的費爾南·蒙代戈,就是費爾南·德·莫爾塞夫伯爵。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念著您把我引為摯友的深情厚誼,所以我就急著趕來見您了。”

阿爾貝仍然癱坐在椅子裡,雙手遮住眼睛,仿佛想擋住光線似的。

“我趕來看您,”博尚繼續說,“是要對您說:阿爾貝,我們的父輩在那個風雲變幻的年代裡所犯的過錯,是不關子女的事的。阿爾貝,經曆過我們出生時的那個革命年代,而能不在軍人的製服或法官的長袍上留下汙漬或血跡的人,實在是為數不多的。阿爾貝,現在既然我有了這些證據,既然我手裡掌握了您的秘密,那就任誰也無法強迫我接受一場決鬥了,因為我能斷定,您的良心將會譴責您,告訴您這場決鬥無異於一場謀殺。可是,我要為您做的,卻正是您無法啟口要求我做的事。這些證據,這些揭發,這些文件,隻有我一個人掌握在手裡,您願意它們不複存在嗎?這個可怕的秘密,您願意它就保存在你我兩人之間嗎?請相信我以名譽擔保的諾言,我決不會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告訴我,您願意嗎,阿爾貝?告訴我,您願意嗎,我的朋友?”

阿爾貝撲到博尚身上,抱住他的脖子。

“嗬!多麼高尚的心靈!”他喊道。

“給。”博尚說著把那份文件交給阿爾貝。

阿爾貝伸出一隻瑟瑟發抖的手,抓過這些紙,捏得緊緊地揉成一團。他想撕碎它,但又怕碎紙片讓風吹走以後,哪一天又會飛回來打在他的額頭上。於是他走到那支點雪茄的長明蠟燭跟前,看著紙片一點點燒成灰燼。

“親愛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阿爾貝一邊燒毀紙片,一邊喃喃地說。

“但願這一切如同一場噩夢那般過去吧,”博尚說,“讓它們就像這些燒焦的紙片上最後幾處閃亮的紅點,從此永遠消失,就像從這些無聲的灰燼中升起的輕煙,就此飄散得無影無蹤吧。”

“對,對,”阿爾貝說,“但願就隻留下我對您,對我的救命恩人永存的友誼,這友誼會在我們的子子孫孫中間天長地久地流傳下去,這友誼會永遠提醒我記得,我血管裡流著的血,我的整個生命,我的名字的榮譽,都是您給我的。哦!博尚,我對您說實話,要是這件事泄露出去,我是會朝著腦袋給自己一槍的。噢,不,可憐的母親!我無論如何不想讓她傷心而死,我會逃亡到國外去的。”

“親愛的阿爾貝!”博尚說。

可是這種突如其來的,甚至不妨說強自為之的興奮狀態很快過去了,阿爾貝陷入了更為深沉的憂傷之中。

“哎!”博尚問,“又怎麼啦,我的朋友?”

“我覺得,”阿爾貝說,“心裡有個地方碎了。請聽我說,博尚,一個父親毫無瑕疵的姓氏帶給兒子的那種敬重,那種信賴和驕傲,是沒法在一秒鐘裡就這麼割舍的。哦!博尚!博尚!現在我還怎麼去跟他說話?難道我要把額頭從他湊近的嘴唇下縮回來,難道我要把手從他伸給我的手下縮回來嗎?……喔,博尚,我是世上最不幸的人。唉!我的母親,可憐的母親,”阿爾貝滿眼含淚凝望著母親的肖像,“要是您知道了這一切,您會多麼傷心啊!”

“來,”博尚握住他的手說,“堅強些,朋友!”

“可是登在您報上的那條消息,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呢?”阿爾貝喊道,“在所有這些事情背後,隱藏著一股不明來處的敵意,隱藏著一個看不見的仇人。”

“所以,”博尚說,“您更加得堅強,阿爾貝!不要讓您的情緒在臉上流露出來;您得把痛苦藏在心裡,正如雲層裡藏著毀滅和死亡,隻有在暴風雨降臨時,人們才能猜透這致命的秘密。好啦,朋友,積聚起您的精力,等待那驟然爆發的時刻來臨吧。”

“喔!難道您認為事情還沒完嗎?”阿爾貝充滿驚懼地問。

“我什麼也沒認為,我的朋友。不過說到底,一切都是可能的。順便問一句……”

“什麼事?”阿爾貝看見博尚遲疑著沒把話說出口,便問道。

“您仍然要娶唐格拉爾小姐嗎?”

“您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博尚?”

“因為,在我想來,這樁婚事是成還是吹,跟我們眼前考慮的這件事很有關係。”

“怎麼!”阿爾貝臉漲得通紅地說,“您認為唐格拉爾先生……”

“我隻是問一下您的婚事現在怎麼樣了。嘿!請您彆在我的話裡找我根本沒有的意思,彆以為這些話有什麼弦外之音,好嗎?”

“噢,”阿爾貝說,“這樁婚事吹了。”

“那好。”博尚說。

隨後,他看到阿爾貝的神情又要變得憂鬱起來,就說:

“嘿,阿爾貝,要是您信得過我,就跟我一起出去吧。乘車或騎馬在樹林裡兜一圈,可以讓您散散心。我們再一起回來找個地方吃早飯,然後您去乾您的事,我去乾我的事。”

“好吧,”阿爾貝說,“不過我們還是走路吧,我想,稍為走得累一點,我也許會感到好受些。”

“行。”博尚說。

兩個朋友一路走去,沿著林蔭大道來到瑪德萊娜教堂。

“哎,”博尚說,“既然已經到了這兒,何不再走幾步,去看看基督山先生,也好讓您散散心。他這人從來不好提問,卻自有一種使對方振作起來的奇妙本領。其實在我看來,不愛提問的人,才是最善於安慰彆人的。”

“好,”阿爾貝說,“上他家去吧,我喜歡他。”

[1]土耳其貨幣記賬單位,一蒲爾斯合五百皮阿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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